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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最後一頓飯還是變成了沈烈和寧遠在家裡吃麵。
寧遠做的西紅柿打滷面很好吃,味道是沈烈在出國之後,遇到他之前再也沒有吃到過的。
沈烈拿起筷子開始吃麵,對面寧遠拄著腮幫子看著他。
沈烈咀嚼的動作慢下來,等嘴裡的面咽下去之後,伸手刮刮寧遠的鼻尖:“你看著我幹什麼?”
寧遠憂心忡忡的用筷子翻著碗裡的面:“我有點擔心明天的庭審。”
“有什麼好擔心的,”沈烈挑了挑碗裡的一塊牛肉吹了吹塞進寧遠嘴裡,“我盡力了,你盡力了,對得起所有人,別的強求也是無用。”
寧遠被塞了一嘴牛肉,好不容易嚼爛咽下去:“可是如果這個案子輸了,對於維薩,和他的家人,還有勇敢站出來的蓋文以及其他遭受折磨的孩子們來說,就太殘忍了。”
“我知道,”沈烈放下了筷子,“但這個世界就是一個殘忍的世界,我們所能做的就是盡力的讓它的殘忍少一些,而總有一些事是我們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
寧遠沉默了一下,才道:“道理我都明白,但是想做到很難。”
沈烈把他連凳子帶人拉到自己身邊:“你是心理醫生,這樣的例子你應該比我見得多。”
“就算見得再多,每次的心情也都是一樣的,”寧遠低頭看著已經麵條上升的蒸汽,“如果有一天連這樣的事情都習慣到麻木了,那該多可怕。”
沈烈輕輕親了親他的額頭,沒有再說話。
第二天早上,沈烈起的很早,在鬧鐘響之前他就醒了。他側過頭看著還在睡的寧遠,伸手摸了摸他的臉,然後輕手輕腳的起床洗澡。
等他從浴室出來,寧遠已經坐了起來睡眼惺忪的抱著被子看著他:“早……”
“早,”沈烈拿著毛巾擦了擦還滴水的頭髮,“你再睡會吧,我去上庭了。”
“啊,”寧遠從床頭柜上拿過來手機看了眼時間,“都這麼晚了啊。”他說完就要下床,“你早上想吃什麼?”
沈烈把他按在床上:“你消停睡覺吧,我去法院吃。”
寧遠瞪大眼睛,微微抬身啄他一口:“法院又沒有食堂,你吃什麼去?”
沈烈把這個輕吻變成了深吻,結束後伸手抹去寧遠唇邊的涎液:“自從你來了以後我已經很久沒有去吃法院門口的餐車了,老闆一定很想我。”
既然沈烈都這麼說了,寧遠也是真的不想起床,於是抹抹嘴,抱著被子又窩進被子裡了,沈烈溫柔的看著他,給他掖了掖被角。
四號法庭
沈烈在位置上坐好,沒幾分鐘,加里和尤辛也進來了,加里和尤辛耳語了幾句,看見了旁邊的沈烈。
在嘲諷不成反被打臉幾次後,加里學聰明了,至少不來主動挑釁了。
沈烈懶懶的抬眼瞥了他們一眼,這時候陪審團和帕克法官都進來了,帕克法官走上法官席,語氣很愉快:“先生們,還有尊貴的陪審團們,早上好,”他看了看控辯雙方律師,“今天的證人到場了嗎?”
“是的,法官閣下,”加里道,“辯方傳召被告尤辛·寇克。”
“本庭允許,”帕克法官點了點頭,“證人請上席。”
尤辛站起來走到證人席,坐好,這時加里開始提問了。
“寇克醫生,”加里問道,“我聽說你是畢業於常青藤院校的精神醫學專業的對嗎?”
尤辛笑眯眯:“沒錯。”
“那當你畢業之後呢?”
“反對,”沈烈站起來,“辯方律師想表達什麼?”
“有點耐心好嗎檢察官?”加里慢悠悠道,“我當事人的學歷和經驗是證明其療法絕對科學的前提。”
“反對無效,”帕克法官道,“但請辯方律師注意分寸。”
“好的法官閣下,”加里向帕克法官示意了一下,隨後又問道,“寇克醫生,在你建立這個戒癮中心之前,有過多少年的相關經驗?”
“我從事這方面已經有至少十五年了,”尤辛看著陪審團,“我治好了很多迷途的孩子們。”
加里走到他面前:“我想這些孩子們應該是很感謝你的。”
尤辛的笑容更加明顯了:“畢竟我給了他們新生。”
沈烈聽著他們互相吹捧聽的直反胃。
第110章 交鋒
不管沈烈如何反胃,庭上加里還在繼續詢問尤辛:“寇克醫生,你認識第一證人蓋文·斯諾嗎?”
“認識,”加里道,“他曾經是我的病人。”
“曾經?”
“蓋文是因為性取向問題被他家人送到戒癮中心的,”尤辛從容道,“他剛來的時候很是叛逆,並不服從戒癮中心的管教,傷透了像我們這種關心他的人和他父母的心。”
加里接著問:“雖然我不是專業的,但我想,每一個合格的戒癮中心都會有一套自己的制度吧?比如說不遵守規定或者是犯錯誤的人是否需要受到懲罰呢?”
“當然了,不然我們何談戒癮呢?”尤辛緩聲道,“癮是非常非常難解除的,如果不輔助於一些強硬的懲罰手段,只是諄諄善誘,是不會有效果的,我們既然收了家長的錢,就一定會盡力做到最好。”
“所以說電擊療法是一種懲罰手段是嗎?”
“也不完全是,電擊療法之所以是療法,是因為它確實有著功效的,”尤辛的語調很有說服力,再加上他和藹可親的外表,很容易引起陪審團的好感,確實很占優勢,“電擊療法,專業來說是無抽搐電休克治療,又稱為改良電痙攣治療、無痙攣電痙攣治療,是在通電治療前,先注射適量的肌肉鬆弛劑,然後利用一定量的電流刺激大腦,引起患者意識喪失,從而達到無抽搐發作而治療精神病的一種方法【注1】也可以用來治療癮症。是很科學的方法,雖然在此過程中會有一定的痛苦感,但只要有足夠的麻醉,是不會產生太多的問題的,對人體也沒有傷害的。”
“那你覺得為什麼蓋文會認定是虐待呢?”
“我猜是因為對我和對戒癮中心的牴觸心理吧,但我不會怪他,”尤辛倒是表現出一副很大度的樣子,“他只是不懂這些專業的知識,而盲目的把自己的痛苦揣測成他人的過失,因為他還小,不過是受了大人的蠱惑和操控罷了。”
‘蠱惑’和‘操控’蓋文的沈烈嘴角一抽。
加里滿意的點了點頭,接著問道:“那你是否對維薩·米德這個名字有印象呢?”
“有印象的,”尤辛道,“他也是我們這兒的病人之一,他去世了我也很遺憾,對此深表同情。”
“據控方的起訴來看,他們認為是你造成了維薩的死亡,”加里一步一步引領著尤辛的回答,也引導著陪審團的思路,“是這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