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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頭對傑瑞道:“叫鑑證科的來吧,回去和沈說一聲。”
傑瑞領命而去,迪諾也準備出去,就在他轉身的一瞬間,眼角一個餘光掃到了一張照片。
能看出來那張照片是打算被嚴嚴實實的壓在別的照片底下的,但可能是由於有人總是忍不住去翻它,所以邊角翹了起來,在一堆平整的照片裡還有一點明顯。
迪諾伸手把那張照片拽了出來,左側先入眼的是艾克——這是一點也不令人驚訝的部分——而右側,卻令迪諾皺起了眉。
中央拘留所
還是上次那個充當著臨時會面室的牢房,裡面坐著的菲林特卻眼見的消瘦了許多,他旁邊坐著辯護律師西頓。
沈烈走進牢房,後面跟著沒事閒的非要跟來的寧遠,沈烈抬眼看了對方一眼,道:“看起來你不太習慣監獄裡的生活。”
菲林特聞言只是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西頓道:“閒話少說,我們來談談交易吧。”
“我不知道有什麼好談的,”沈烈坐了下來,“我提供了一個交易,接不接受隨便你們。”
西頓看了一眼菲林特,後者對他點了點頭,他才道:“如果檢察官你肯把交易的罪名改為非預謀殺人,內容改為服刑十五年,八年可保釋,我們就可以免於庭審了。”
沈烈冷笑一聲,站了起來:“我們談完了,法庭上見。”
西頓卻不慌不忙:“我們有可以減輕罪行的情節,我覺得你應該聽聽。”
沈烈嘲諷道:“怎麼?你是想說艾克殺了你當事人的狗嗎?我告訴你,除非他殺了你當事人的直系親屬,否則沒有情況能把交易降到你的標準!”
西頓深吸一口氣,對上了沈烈黑如深潭的雙眼:“那我們就去庭審碰碰運氣吧。”
沈烈站起來轉身就走,寧遠被這個發展弄得一臉懵逼。
所以說今天過來到底有什麼意義?
就在寧遠也要走出菲林特和西頓的視線範圍內的時候,菲林特突然叫住了他:“醫生。”
寧遠很有些驚訝的回頭,他純是陪男朋友過來溜達一圈的,沒想到還有自己的事。
菲林特看起來好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他面色蒼白的坐在那裡,只用一雙淡藍色的眼睛定定的看著寧遠:“我一開始,並沒有想假裝得了解離症。”
寧遠這回是真的驚訝,他往前走了幾步,卻還是和菲林特隔著欄杆:“你這是什麼意思?”
【注1:】新新監獄:我知道這個名字很傻,但是真的有這個監獄啊你們相信我!英文就是SING SING所以我翻譯的時候也很方,難道要翻譯成星星監獄嗎QAQ【注2:】假釋:假釋和保釋是不一樣的喲,保釋之前解釋過啦,假釋就是比如你被判了十年,裡面三年可假釋,就是說你在監獄蹲完了七年之後,後三年就可以被放出來生活,只不過要遵守一系列的嚴苛規定,還要定期去見你的假釋官,並且假釋官也會不定期去檢查,一旦發現有違反規定或者違法的行為,哪怕真的只是一張闖紅燈罰單,就會再被關進去直到十年期滿。
第87章 不必解釋,我信你
菲林特微微避開了寧遠的黑眼睛,低頭看著手上的手銬:“當我還小的時候在紐約上小學,但是念到一半,就轉去了俄亥俄州,那個時候我的負責老師,對我非常的——”他說到這裡的時候,頓住了,寧遠看見他形狀很好看的嘴唇顫抖了幾下。
沈烈皺起眉,因為經常與人性的黑暗面打招呼,他腦袋裡第一個浮現出的想法就是:“他性侵犯了你?”
菲林特沉默的搖了搖頭,才道:“是她。”
沈烈腦海里一個念頭一閃而過。
寧遠有些懵:“等等,你是說,一個女老師,性侵了你?”
“不,她沒有,”菲林特道,他看見寧遠像是呼出一口氣的表情,帶了點冷笑,“但這並沒有什麼區別,我始終像活在地獄裡。”
“我小的時候學習不好,只喜歡畫畫,我母親疼我,也願意讓我做我喜歡的事情,”菲林特的眼睛很空洞,陷入了回憶里,“但她不是。我在她眼裡就沒有一點是好的,只要我犯了一點小錯,甚至沒犯錯,她就會找藉口關我禁閉,因為住校一關就是一晚上,在一個黑暗的小房間,沒有窗戶,沒有燈,什麼也沒有……至於辱罵和動手,都是家常便飯。”
菲林特又停了一下,胸口有些劇烈的起伏著,在寧遠這個角度可以看見他握成拳的手背上有青筋暴起:“而就因為她,我現在連電梯都不能坐,我不能自己呆在沒開燈的房間裡……”
寧遠看他正急促的喘息,不想逼他太緊,問了一個別的問題:“你父母呢?他們不知道嗎?”
菲林特閉上了眼睛:“我父親在我們還在紐約的時候就去世了,車禍,在我印象里只是一個很淺淡的影子,我母親……在去俄亥俄州之前還陪著我,在我父親去世之後,就經常不在家,四處飛,就讓我去了那個學校住宿,我……我和她說過這件事,但她不相信,她覺得是我的問題,而且我覺得她根本就不屑於來管我,就好像父親的死把她的一切情感都帶走了——在她眼裡看不見我。”
寧遠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
菲林特自顧自的往下說:“但這所有的所有,我都可以咬牙忍下來,但她做的另一件事,讓我當時恨不得去死。”
沈烈在聽菲林特說話的時候瞥了瞥寧遠,後者圓溜溜的眼睛盯著菲林特,牙齒還露出一點點咬著下嘴唇,很緊張的樣子。
“我是同性戀,在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那個時候我暗戀學校里的一個學長,”菲林特睜開了眼睛,裡面帶著點懷念的神色,“他對我很好,非常好,他知道我過得很難,經常幫助我,我就……很喜歡他,那時候因為沒有人聽我說,所以我有寫日記的習慣,而突然有天,不知道為什麼,她就知道了這件事。”
菲林特的眼睛裡那些懷念的意味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痛苦和強烈的憎恨:“她把我的日記複印了好多份,貼在了學校每一個人多的地方,她甚至讓我站在班級前面讀出來!”
寧遠的心重重一沉,他太清楚這會對一個年幼又敏感的孩子造成多大的傷害,下意識的,他就看了沈烈一眼。
而出乎他意料,沈烈並沒有像他想的一樣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真相而震驚,反而卻是冷冷淡淡,面無表情。
下面的情節已經很明顯,沈烈卻不想再聽下去,他抬起一隻手制止了菲林特,沒有再繼續讓他說下去:“可以了,我大概知道了這個情況,我可以把我的條件修改為二十年有期徒刑,十年可假釋,你們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咱們就法庭上見。”
西頓面色一僵,直直瞪著沈烈:“你就不能——就一次——展現出你一丁點的同情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