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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內的人也回以一笑,淺紫色的瞳孔里很是溫柔,走過來把他手裡的咖啡接了過去,放在了桌子上:“哪裡的話,我又不是紙做的哪有那麼容易被嚇到。”

    這個人正是來寧遠診所進行心理治療的克萊恩。

    經過長達一年的治療,克萊恩現在的進展是很喜人的。不復最開始的噩夢連連,也對肢體碰觸有了一些容忍,不再是之前那樣敏感到就連寧遠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他都會畏縮著顫抖。甚至可以主動的談起被文森特性侵這件事,不再需要寧遠花費諮詢的一大半時間去勸說引導他的記憶回溯了。

    寧遠隔著桌子坐到了克萊恩對面,開了口:“你很久沒有來了,上次來還是一個半月前呢。”

    克萊恩低頭看了看正氤氳著熱氣的咖啡,輕聲道:“我很久沒有做噩夢了,也很久沒有想起那件事了,所以……”他聳了聳肩,“我想我已經足夠堅強了,所以我在想,這次是不是可以成為我們之間諮詢的最後一次了?”

    寧遠聞言一點也不驚訝,克萊恩來治療的時間間隔從一周到兩周到一個月再到一個半月,他就早已想到克萊恩要結束這個心理治療療程了。  

    寧遠一直給克萊恩一種溫柔和善的感覺,他沒想到這次寧遠卻一針見血的問了他一個問題:“你上次睡覺的時候枕頭底下不放槍是什麼時候?”

    克萊恩默然。

    很多人不喜歡心理醫生,也厭噁心理諮詢的原因就是,他們覺得在心理醫生面前,他們想什麼做什麼都無處遁形,他也一樣。

    寧遠嘆了口氣,不再如剛才的尖銳刻薄:“我知道你的想法,你覺得如果那天你的身邊有槍,一切都不會發生。但你現在這樣是毫無意義的,那一天已經過去了,你現在哪怕每天枕著十把手槍睡覺又有什麼用呢?”

    克萊恩直勾勾的盯著咖啡杯,不做聲。

    寧遠卻看著他,他不再是初見時那個意氣風發年少俊傑的辯護律師了,只不過時隔一年,他卻好像從一塊鋒芒畢露滿是稜角的鑽石變成了一捧失去形狀的碎屑。

    寧遠將身體前傾,伸手握住了他的肩膀:“最好的辦法不是強迫自己遺忘,而是強迫自己去面對。我知道這很難,但這是最好的辦法。”

    第115章 每個人都有秘密

    在把克萊恩送走以後,寧遠揉了揉眉心,也無心再待在診所里了,和助理髮了個簡訊以後,鑽進車裡發動起就溜了。  

    天氣回暖了,寧遠也已經脫下了羊絨大衣,身上只是穿了件皮夾克和牛仔褲。卻沒想到今日風烈,他剛剛拉好安全帶,不由自主的就打了一個噴嚏。

    寧遠一手捂著鼻子,一手去車內放置的紙抽里拿紙,摸到的卻是硬的紙殼,自從他和沈烈住在一起之後,已經好久不開自己的車了,今天還是因為沈烈的車送去清洗才開車把他送去檢察院再來的診所見克萊恩。所以不知什麼時候車內的紙巾早已用完了。

    他目光瞥及到后座的一件外套,那是他早上怕氣溫驟降而放在車裡備用的,他依稀記得衣兜里似乎還有一包紙巾,於是他朝后座的大衣夠了過去,胳膊費力的夠了半天才把衣服撈過來,可伸進衣兜里的時候,卻並沒有摸到紙巾。

    寧遠“咦”了一聲,還以為是在另一邊的衣兜里,可等翻到另一邊後,入手的觸感並不是較軟的塑料紙巾包裝,反而是有稜有角,似是一張紙。他奇怪的摸了出來,竟是一張名片。

    寧遠沒有先去看名片上是誰,因為他忙著想名片是從何而來的,莫非……

    他將大衣翻至衣領,看見上面的尺碼以後忍不住又好氣又好笑,那分明是沈烈的尺碼!

    感情越發濃郁之後,沈烈與寧遠經常買衣服都是一樣的款式不同碼數或者不同顏色了,兩人——尤其是沈烈,空閒時間不多也沒工夫慢慢挑,經常是去了專櫃隨便挑幾件付款走人,所以導致他們很多衣服都是一樣的,尤其是這種秋冬深色系外套,更是幾乎分辨不出來。今早他們有點起晚了,寧遠的車好久沒開又半天沒有發動起來,沈烈快要遲到就急匆匆拿了一件外套就走了,沒成想卻拿錯了。  

    寧遠的性子很是豁達,從不屑於管著沈烈這事那事的,更加不會去翻他手機查他包,所以他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以後直接就想把名片放回大衣兜里一會兒和沈烈換回來。

    卻不曾想就在他要放回去的時候,由於一手捂著鼻子,只得用一隻手進行操作,冬季大衣又太厚重,他的一個沒拿住,名片掉在了車底板上。

    寧遠:“……”

    等他彎腰把名片撿起來以後,堅定了自己要健身減肥的決心。

    平常不覺得,在駕駛座這種又逼仄又狹小的地方,尤其還繫著安全帶,差點被勒死!

    他低頭憤憤的看了眼名片這個罪魁禍首,名片上寫著主人的名字——露絲·勞特。寧遠愣了下,鼻尖還能聞到名片上帶著的淡淡香味。

    敲門聲傳來,沈烈頭也不抬的說了句請進,直到一隻手伸過來在他下巴上輕輕撓了撓,他右手仍在寫字,左手卻扣住了那隻作亂的手:“又鬧。”

    寧遠笑嘻嘻,晃了晃手裡的外套:“沈烈同志,你犯錯誤了知道嗎?”  

    沈烈一怔,他一天都沒出檢察院,沒有冷到要穿外套的地步,自然也就不知道衣服拿錯了的事。寧遠把外套的尺碼給他看了一眼,沈烈失笑。

    寧遠坐到桌子上,晃了晃腿:“我剛剛又去見了克萊恩。”

    沈烈似笑非笑,伸手捉住他的下巴搖了搖:“你不覺得你最近提克萊恩的次數太多了嗎?”

    寧遠:“……”

    他難以置信:“你不會在吃克萊恩的醋吧?”

    沈烈大大方方的點了點頭。

    寧遠:“……噗嗤。”

    沈烈胳膊微一用力把他攬在懷裡,讓他的屁股從坐著桌子變成坐著自己的大腿:“還笑!”

    寧遠捂住嘴,但是眼睛裡依然滿是笑意,不過很快他就擺出了一副嚴肅的表情:“我要說一個正經的事,你不要拐到莫名其妙的地方去。”

    沈烈也不跟他鬧了,認真聽他要說什麼。  

    “你還記得之前文森特·奧斯特里那個案子嗎?”

    沈烈點了點頭。

    “想到路易斯受盡折磨死去,史蒂芬在精神病院裡失去自由,而罪魁禍首還逍遙法外,”寧遠悶聲道,“我就覺得怪難受的。”

    沈烈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沉默了一會兒後,沈烈道:“這個案子不可能重開了。”

    寧遠猛地抬起頭來,沈烈揉了揉他的頭髮解釋道:“一罪不二審,這是法律。上次沒有把文森特抓起來,就不能再以史蒂芬和路易斯的罪名第二次起訴他了。”

    寧遠一怔。

    他倒是沒想到這點,也難怪他也不是專業學習法律的,只是一時熱血上頭心裡不落忍,但他也明白,真的想起訴真的想打贏這個案子,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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