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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罪。”

    沈烈長出了一口氣,如釋重負之後,是從腳底翻湧而上的無邊無際你的疲憊感。

    寧遠從他身後猛地抱住他,欣喜若狂的搖著他的身體:“你做到了!做到了!我就說你可以的,我們可以的!”

    克萊恩抬手捂住臉,急促的喘了兩口氣,有晶晶亮的液體從他的指縫裡流出來,奧斯頓摸了摸他的頭髮,過了一會兒,克萊恩把手移了下來,蓋住了嘴,把那雙淺紫色的好看眼睛露了出來,裡面還帶著水汽霧蒙蒙的。

    法庭里的聲音太過嘈雜,多諾萬法官不得不第二次敲響小法槌:“肅靜!”

    等差不多安靜下來之後,他從眼睛上方看向臉色陰沉青黑一片的文森特奧斯特里:“對被告的宣判會會在下一周舉行,具體時間另行通知,閉庭!”

    說完,兩名膀大腰圓腰間還配槍的法警走了過去,把文森特帶走了。在帶走之前,里昂還在跟文森特說他會提出上訴,但其實他自己也知道,推翻原判的可能性太低了。

    文森特奧斯特里被法警押送出法庭的前一刻,他扭頭盯住了克萊恩,目光里滿是像蛇一樣黏膩又冰冷的陰涼。  

    寧遠開開心心的打算拉著沈烈從正門走,去吃個飯慶祝一下,結果沈烈反而拉著他從後門溜了。

    寧遠本來還很不解,直到看到正門烏泱烏泱的媒體,才後怕的拍拍胸口:“這太嚇人了。”

    沈烈揉揉他的頭髮:“現在從正門走,那些記者皮都能給你扒了。”

    今天的陽光很好,暖洋洋的又不刺眼,是冬日裡難得的好天氣。這時沈烈感覺到衣兜里手機的震動,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是FBI白領犯罪科的雷思特。

    ——準備收網了。

    沈烈把簡訊刪掉,手機扔回衣兜里,抬頭微微眯眼看著在陽光下顯得越發壯麗的法院,有一瞬間的出神。

    寧遠看他停下了腳步,問:“你在想什麼?”

    沈烈發自內心的笑容很好看,就像初春的樹枝枝頭冒出來的第一朵嫩芽:“時隔多年,我又一次看到了法律最初吸引我的最純粹最美好的模樣。”

    寧遠笑眯眯:“走吧,先去簡單吃點墊墊,晚上還要去我家吃飯呢,媽媽做了很多菜!”  

    沈烈突然想起什麼,笑容慢慢淡了下來,他拉住寧遠:“小遠,在吃飯之前,我還想去個地方。”

    紐約市薩德思精神療養中心

    “是你,又一次。”

    金髮的男孩在這半年的時間內身體抽條了不少,上次還直到克萊恩胸部,現在都快到他肩膀了。

    “是啊,又是我。”克萊恩朝他笑了笑,指了指離他最近的椅子,“我可以坐這兒嗎?”

    “你隨意。”史蒂芬漠然。

    克萊恩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溫柔的和他聊天:“平時沒有別人來看你嗎?”

    “那個金髮的警官偶爾會來,”克萊恩猜應該是凱西,“我聽醫生說,一個亞裔的檢察官也會過來,只不過他從來不來見我,只是問問醫生我的近況。也許他認為案子輸了對不起我,但其實這和他半點關係都沒有,都是我的錯。”

    史蒂芬轉過來對著克萊恩:“是我決定放棄的,我不希望除他以外的任何人受到傷害。”  

    “他”指的是誰不用明說。

    “我這次來就是和你說這件事。”克萊恩小心的措辭,“他為他所做的事情付出了代價,他不會再傷害你了。”

    史蒂芬有一瞬間的僵硬,他隨即猛地朝克萊恩撲過來,十幾歲的孩子年輕又瘦弱的身體這一瞬間卻爆發出驚人的力量,他牢牢的抓住克萊恩的雙臂,厲聲問:“真的?!你沒有騙我?!”

    克萊恩的胳膊被他握的很疼,但他沒有掙扎,他溫柔的看著這個孩子,輕柔又堅定的重複:“我沒有騙你,他不會再傷害你了。”

    史蒂芬鬆開了手,跌坐在床邊,把臉埋進手裡,發出了不知道是哭是笑的聲音。

    克萊恩看了他一小會兒,決定給他點時間去消化,輕手輕腳的走出房間。

    就在他走出房間沒幾步的時候,他聽到身後的房門被打開的聲音,史蒂芬匆匆忙忙的出現在走廊,叫住他:“他是因為什麼罪名?是因為對我做過的那些事嗎?他又對別人做了同樣的事情嗎?”

    克萊恩猶豫了一下,沒有回頭,只是擺了擺手。  

    “那個人已經放下過去往前看了,你也一樣。”

    瑞克斯女子監獄

    女獄警對著傳呼機說了一句什麼,監獄內一個會客室的獄門就電動打開了,沈烈對她說了句謝謝,和寧遠一起走了進去。

    說是會客室,其實也就是一個一面是牆三面是鐵欄杆的屋子,裡面中間放了一張桌子和三四個凳子。現在坐在桌子旁的女人,是路易斯的母親,試圖在法庭外槍殺文森特的莉莉。

    “還記得我嗎?”沈烈輕聲問,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莉莉抬眼看了看他,立刻站了起來,很是激動:“記得!你是檢察官,我的路易斯,我的路易斯——”她語無倫次,“是不是案子出現了什麼轉機?”

    沈烈點了點頭:“文森特奧斯特里被判有罪,下個禮拜是量刑會,預計會背叛入獄10-15年。”

    莉莉雙手捂住嘴,狂喜到崩潰的哭了出來:“終於……終於!我的路易斯!”  

    她在狹小的會客室里來回走動,等最初的喜悅激動過去,她突然意識到什麼,撲到沈烈對面,直勾勾的看著他:“為什麼我的孩子的一條命,只換來他的10-15年?”

    “事實上,”沈烈沉聲解釋道,“他不是因為路易斯而被判有罪的,路易斯的案子沒有新證據,我們不能再次立案。這次是因為他又犯下了罪行,才能將他逮捕歸案。”

    “不,不,不!”莉莉連說了三個不,“這不夠!”

    寧遠忍不住出聲勸道:“莉莉,不管是因為誰,他現在得到了一定的懲罰,證明法律給予了一定的正義,這個正義不只是屬於新的受害者,也屬於路易斯。”

    “不——!”莉莉厲聲道,“什么正義?哪兒來的正義?你們隨便找了一個不輕不重的罪名給他,就試圖讓我感恩戴德?不可能!這種正義太可笑了,路易斯的正義呢?嗯?誰給他?誰給他!”

    沈烈那顆從得知文森特有罪的時候就一直飄著的心,終於在這一刻,在莉莉的眼淚和尖叫里,墜入了胸腔里。  

    “對不起。”

    除了道歉,他無話可說。

    “我不要你的道歉,”莉莉搖頭,恢復了剛見面的冷漠,她轉身喊了獄警回到了牢房,剩下沈烈和寧遠在狹小又昏暗的會客室里。

    半晌,寧遠才問:“你剛剛說,你又一次看到了法律最初吸引我的最純粹最美好的模樣。現在你依然這麼想嗎?”

    “是,”沈烈站了起來,拉起他的手,“我依然這麼想。正因為法律是這樣的純粹又美好,才需要我們在完善它的道路上踽踽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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