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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昂立刻說:“反對!”
克萊恩諷刺一笑:“我撤回。”
多諾萬法官慢悠悠道:“反對有效。瑞德先生,你現在是證人,不是律師。”
“抱歉,法官閣下。”克萊恩輕聲道。
原來自己這次已經變成了證人,真的已經變成了一個受害者。
怎麼會真的走到這一步。
他茫然又帶著些無措的眼神掃過陪審團,掃過沈烈,掃過里昂,最終定格在觀審席的奧斯頓身上。
他看見奧斯頓抿成一線的嘴唇,看見他額頭上迸起到幾乎要衝破薄薄皮膚的青筋,看見他看向自己的那雙依然湛藍溫柔如海洋的眼睛。
最後克萊恩看見奧斯頓的嘴型,他說:
“你是我的愛人,我愛你。”
第163章 全場最佳MVP
沈烈雙手環胸,問:“請問你現在還在被告的公司艾普斯集團任職嗎?”
“不在了,”克萊恩搖頭,“我在10月18日辭職了。”
沈烈朝向陪審團:“就在七天後。”他又轉向克萊恩,“為什麼辭職?文森特給了你升職,你在艾普斯可以得到更多的機會和財富。”
“對我來說,尊嚴要比機會和財富重要的多。”克萊恩淡淡道,“我不能忍受每天在公司看見他,他甚至經常隨便找個理由叫我去他辦公室,拐彎抹角以各種方式挑起關於那天晚上的話題。”
沈烈主動問起了上午文森特提到的三千美金:“上午的時候,文森特奧斯特里作證說在他強姦你的第二天,他在你床頭柜上留下了三千美金。”
克萊恩解釋道:“第二天我那個狀態,其實並沒有注意到床頭櫃的現金。後來我的朋友,寧醫生來幫我,”他說的寧是寧舟,“他問我怎麼把這麼多現金放在床頭櫃,我才發現那是文森特留在這的。”
“然後你做了什麼?”
“我氣瘋了,”克萊恩咬牙,“他強姦了我,還把我當成一個性工作者嗎?我後來把這三千美金連著我的辭呈一起還給了他,我不需要以這種方式得到金錢!”
“我明白了,”沈烈道,“你是以什麼方式還回去的三千美金?”
“我本來想把直接把三千美金和辭呈一起還過去,但我不想和他再產生面對面的交易,這讓我作嘔。我就把辭呈直接交給了人力資源部。我怕厚厚的現金裝進裡面太過明顯,”克萊恩解釋,“我就在交辭呈的那天從我的卡里轉帳給了被告三千美金。”
沈烈回身從桌子上拿起了一個文件,一份給了多諾萬法官,一份給了陪審團:“控方證物C,克萊恩瑞德在10月18日的銀行流水帳,可以看見在下午13時17分從克萊恩的卡內餘額里轉帳走了三千美金至被告的戶頭。”
沈烈把文件放回去,說:“讓我總結一下,被告說你們之間是你情我願的一夜情,但你明確的表示了拒絕;被告說你們之間存在著權色交易,你出賣身體,他給你升職。可事實上你在七天後就選擇了辭職;被告說他在第二天給了你三千美元的“嫖資”,可實際上你從未主動的索取過,這三千美金不但是他自發給你的,而且你還在辭職的時候將這筆錢還了回去。所以事實上,你不欠他任何東西,而是他犯了罪,強姦了你——”他眼角瞥見里昂張開了嘴,慢悠悠的加上一句,“——對嗎?”
克萊恩斬釘截鐵:“完全正確。”
里昂合上了嘴。
沈烈對他笑了笑:“沒有別的問題了。”
里昂站起來,把西裝前面的扣子繫上,問出了第一個問題:“第一個問題,瑞德先生,如果據你所說,這真的是一場強姦案,為什麼你沒有選擇在第一時間報警?”
克萊恩反問道:“如果你被人強姦了,你會選擇報警嗎?”
里昂被堵了回來,語氣不快的對多諾萬法官道:“法官閣下,請您強制證人正面回答問題。”
多諾萬法官從眼鏡上方看著克萊恩:“律師,你明白流程的。”
克萊恩其實知道自己必須要回答的,他只是想噁心一下里昂罷了:“我是一個男人,作為一個男人被另一個男人強姦是一件很羞恥的事情。他已經把我的尊嚴踩在腳下了,我不想再把我的傷口攤開給每一個人去看、去評判。”
里昂攤開手,很迷惑的樣子:“那為什麼在時隔一年後,你又決定‘把你的傷口攤開給每一個人去看、去評判’了呢?”
“因為我知道這可能是唯一一次能讓文森特奧斯特里這個人渣得到懲罰的途徑了。”克萊恩冷冷的看著文森特,後者居然還對他露出了一個無辜的笑容。
里昂走近克萊恩,半靠在他面前的桌子上:“為什麼這麼說呢?”
克萊恩把視線從文森特身上移到里昂的臉上,毫不躲閃的和他對視,壓低了音量到只有他們兩個能聽到的程度:“你真的要我說嗎?你真的以為我不會說出來嗎?你也真的認為我到現在這個地步還真的在乎所謂的保密協議和律師證嗎?”
里昂聞言皺起眉,他和克萊恩對視,在那雙淺紫色的眼睛裡,他看見的不是激動又憤懣的神色,而是宛如一片死寂汪洋的平靜。
就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深沉、冷漠,帶著魚死網破你死我活的決絕。
你敢威脅我泄露保密協定從而丟了律師證,我就可以真的做到。
克萊恩心裡冷笑一聲。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的尊嚴都被撕碎了,還在乎那一紙薄薄的證書嗎?
里昂也被他這個決絕的眼神震住了,過了半分鐘,他自己說了一句撤回,收回了剛才那個問題。
他面上不動神色,而心裡,卻真的產生了一個疑問。
難道克萊恩是真的被文森特強姦了?
但不管他心裡是怎麼想的,他畢竟還是一個有著高專業素養水平的律師,他接著問:“第二個問題,如果依你所說,事情發生是在10月11日,而你三天後依然選擇了去公司,而去公司的目的也不是為了辭職。也就是說,在那天晚上結束後,你其實並沒有辭職的念頭?”
克萊恩道:“在我被強姦後的三天裡,我一直都在修養,我傷的很嚴重。在我第四天勉強可以走動了以後,我回到艾普斯公司,我的腦子很亂,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對待這件事情,但我可以確定的是,我不能再繼續呆在艾普斯了。”
“可你還是沒有辭職,”里昂追著不放,“事實上你直到七天後才提出辭呈,而在你剛才的敘述里,你提到是因為被告的‘騷擾’才迫使你無法忍受最終辭職的。所以我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你的辭職,你的出走不是因為所謂的‘強姦案’,而是因為我當事人出於對你的迷戀而進行的不恰當的職場‘騷擾’?”
沈烈眉心一跳,他聽出來這是里昂在下套,他想把這個案子從性質惡劣的‘強姦案’變成一個無傷大雅的職場性騷擾。但他還沒有正確的立場去反對,只能希望克萊恩察覺出來不要被他帶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