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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舟內空間不小 ,七個人都有自己的臥房,陸亭雲進了內室沒見著人,就去敲宋懷塵臥房的門,人果然在裡面,坐在桌邊,老神在在的看著進門的陸亭雲。
陸亭雲自覺沒做虧心事,不能被牽著鼻子走,於是用輕鬆的口吻問宋懷塵:“想什麼呢?”
宋懷塵托腮看他,目光像是在欣賞什麼寶物一樣:“想你啊。”
陸亭雲被他看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白髮的宋懷塵頂著一張年輕俊秀的臉,做著這種孩子氣又充滿占有欲的動作,著實讓人受不了。
於是宋懷塵看見,一臉正氣的陸亭雲突兀的換了表情,先是措手不及的空白,然後是不知如何是好的窘迫,最後定格在羞惱的神色上,臉居然還紅了。
宋懷塵看得驚奇,臉上表情越發生動,盯著陸亭雲的一雙眼睛也更亮了。
於是陸亭雲更不自在,臉色更紅。
不想被牽著鼻子走的念頭被拋到九霄雲外,他結結巴巴的問:“你幹嘛這麼看著我?”
宋懷塵脫口而出:“你好看啊。”
兩人都忘了他們在這裡進行對話的最初原因。
劇烈的靈力波動晃動船艙,打破了兩人間微妙的氣氛。
陸亭雲眉眼一肅,推門出去問:“出什麼事了?”
白簡詞不達意的喊了聲:“打起來了!”
蘊芝比小少年鎮靜多了:“狄榮山和趙霍打起來了。”
宋懷塵也走了出來:“怎麼打起來的?”
這問題在內室的白簡和蘊芝就回答不了了。
白簡修為低,年紀小,蘊芝只剩魂魄,宋懷塵等人都沒讓他們現身人前的意思,於是陸亭雲宋懷塵依然安排他們在內室待著,隨後兩人上了甲板。
萬里晴空之下,狄榮山和趙霍打得不可開交,周圍各宗人士都探著頭看。
白玉舟甲板上多了一個人。
宋懷塵眼神一掃,都不用開口問,黃藥師就湊過來,低聲告訴兩人之前發生了什麼。
甲板上多出來的女子名為谷沛凝,和趙霍一樣,是狄榮山的舊識,特意過來打照顧。
谷沛凝是典型的世家女子,嫻靜端莊,狄榮山在她面前也一改浮誇作風,端端正正見禮,頗有君子之風。
收起浪蕩子表象,平陽城主的氣質自然而然的就顯露了,短短一禮,狄榮山不僅君子,還透出了超然的氣度。
趙霍看狄榮山不順眼,看氣質卓絕的狄榮山更是一百個不順眼,當著谷沛凝的面拐著彎說狄榮山只是裝腔作勢,他其實是個行為放蕩,男女不忌的傢伙,還是個敗家子——從這艘白玉舟就能看出。
“趙霍才陰陽怪氣的誇我們這船人長得好看,又說狄榮山男女不忌,是什麼意思還用說嗎。”黃藥師衝著宋懷塵齜牙,“這傢伙還真敢說。”
朱衣眉毛一豎就要動手,狄榮山搶在了她前面:“不僅侮辱我,還侮辱我的朋友,趙霍你的教養是學到狗肚子裡去了嗎?”
趙霍笑:“講教養也要看對誰啊。”
這話說得太過赤。裸直白,谷沛凝聽不下去——在趙霍說狄榮山如何如何時,她的表情已經不好看了。
“你少說兩句吧。”谷沛凝毫無說服力的勸著,聲音低低的,她看上去像是被趙霍的發言嚇著了。
然而谷沛凝的勸說卻讓趙霍更生氣了,他喊出了一句很幼稚的話:“你總是替他說話!”
這句話一出來,旁觀者都露出了瞭然的神色。怪不得谷沛凝一來,趙霍就跟變了個人似的,粗話一句一句冒,原來是藏著場感情戲。
谷沛凝被嚇得一縮,狄榮山往前一步,將她擋在身後,衝著趙霍搖頭:“你還是老樣子,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真是半點沒長進。”
“那我也就照老樣子,”狄榮山活動著雙手,“替世伯教訓教訓你。”
黃藥師結束了他的講述:“然後他們就開打了。”
感情糾紛,大家看好戲都來不及,自然不會有人去阻攔他們。
而唯一有可能出手阻攔的谷沛凝,此刻正咬著嘴唇,眼圈泛紅,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她時而看看天上打著的兩個人,時而往踏月樓所在的地方投去視線。然而前者打得正熱鬧,根本沒空關心她,後者津津有味的看打架,也沒空理她。
或者說,以看空中鬥法為藉口,故意不理她。
從黃藥師不多的描述中就可以看出,谷沛凝的性子極軟,大概這樣的性子容易激發男人的保護欲,所以平陽城主也願意為了她像個愣頭青似的和別人打架。
但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這兩男一女的關係處得僵硬,谷沛凝也不是沒責任。
不過這都是別人的事,外人插不上嘴。
宋懷塵看兩人鬥法倒覺得挺有意思,在平陽城裡,他只見過狄榮山動城主府法陣,沒見過他真正出手。此刻狄榮山拍手打出一道道符,五行生滅,有萬物衍化的奧妙,他抬手畫方圓,靈力線條交織,組成一道道陣,威勢赫赫。
平陽城主是個法修。
他說自己從度量衡學到了小伎倆,才能支撐起城主的職責來。這些小伎倆在他手裡千變萬化,讓他這個元嬰的一招一式有了超越自身修為境界的威勢。
玄象山的公子是金丹七層的修為,在一眾修士中也算是排名靠前,他是馭獸師,用陣旗,法器召喚、馭使凶獸——有些是真兇獸,有些則是虛影。
虛虛實實的凶獸數量眾多,修為最高的那一道虛影有元嬰五層的修為。因為這些凶獸的存在,使得趙霍有了越級挑戰成功的可能性。
可惜狄榮山不是一般的元嬰,他說教訓趙霍,就真的是在教訓。
都不是貼身肉搏的修士,兩人隔著幾十丈距離沒有接觸,手上動作不停。
平陽城主細長手指下法陣生生滅滅,困得玄象山公子的凶獸們寸步難行。
狄榮山一副遊刃有餘的表情,趙霍一張臉漲得通紅,滿頭是汗。
谷沛凝終於攢足了勇氣,用變了調的尖銳嗓音喊了聲:“別打了!”
狄榮山手下動作一緩,趙霍卻不依不饒,卯足了勁得揮舞陣旗。狄榮山涼涼的看他一眼,右手一握一突,層層疊疊的陣法陡然收緊,直接將被困在陣中的凶獸絞殺!
虛影散做煙霧,真實的凶獸被攆成血肉模糊的一團,趙霍目呲欲裂:“狄榮山!”
“玄象山豪富,大概不會心疼這麼點東西吧?”狄榮山慢悠悠道,“又不是你的本命靈獸,嚎什麼。”
如果趙霍馭使的是本命靈獸,被狄榮山碾碎後他不可能不遭反噬。
趙霍還算是清醒,沒真的想和狄榮山拼個你死我活。
“不玩了。”狄榮山興致寥寥的一鬆手,凶獸屍體稀里嘩啦的落下,“養精蓄銳等著秘境開啟吧。”
他回了白玉舟,看見甲板上的谷沛凝:“沛凝你也該回踏月樓去了。”
本就沒臉再待下去的谷沛凝聽見這句逐客令潦糙的行了個禮,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