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頁
八宗進入萬武兵庫的修士修為都差不多,世家散修都是跟著八宗的隊伍走的,八宗只能下到第三層,他們也不可能走到更深處——
即便真的下了第四層,乃至更下面的地方,也不會出來宣揚,所以世人都知道萬武兵庫上三層是何種模樣,卻對下頭一無所知。
“萬武兵庫四十九年開啟一次,琉璃牌在秘境開啟前四十九個月現世,每次能進入四十九個人……”朱衣提起茶壺給眾人添了茶,“於是眾人都猜測萬武兵庫這棟樓是否也有七七四十九層。”
狄榮山謝了朱衣的茶:“來不來賭一把,我們能不能走到最底層?”
宋懷塵問:“有彩頭嗎?”
陸亭雲笑:“難道我們還能把注下在到不了最底層?這不是滅自己志氣嗎?”
因為宋懷塵先開口,狄榮山真的在思考用什麼彩頭好,冷不防陸亭雲一句話出來,賭局根本開不起來,狄榮山不由道:“你們兩個是在逗我玩嗎?”
宋懷塵托起茶杯,對著狄榮山行了個客禮:“哪敢對平陽城主不敬?”
大人們聊得高興,白簡坐立不安,他才練氣三層,完完全全就是個拖後腿的,他看了宋懷塵好幾次,次次欲言又止,他想對宋懷塵說,別帶他進去了,不僅浪費名額,還要浪費精力保護他。
但狄榮山、朱衣等人在場,白簡直覺不能開口說他要放棄,進入萬武兵庫的名額珍貴,宋懷塵等人為他爭取來一個,他不能這麼不識好歹的當眾反駁。
在場的誰看不出白簡的心思,朱衣給眾人添完茶,往白簡身邊一坐,揉揉小少年的腦袋:“別想那麼多,就當出門玩一趟。”
這話安慰得了白簡,安慰不了另一個人——蘊芝。
宋懷塵在點心店後院布下的陣法是無象殿的手段,聚靈效力極好,蘊芝修煉了一段時日,神魂凝實不少,已經能在小木偶表面凝出自己在鶴亭望時的模樣來。
糙木妖精很少有不漂亮的,更何況是凝聚了天地精華的靈芝。同為女性的朱衣第一次看見她時盯著瞧了好久,半晌後感嘆:“大美天成啊。”
朱衣也是美的,她的美是富貴雍容,別人第一眼看見她時,注意的不是她的嬌妍容貌,而是她通身氣質。
而蘊芝則是那種說不出到底是哪兒好看,細細琢磨無一處不精緻,是一種初看便能讓人眼前一亮,又能耐得住細看的長相。
這天生地養的美人臉上有掩飾不住的焦慮,宋懷塵雖然帶她來了,但一句話沒提到郁辰,半句沒說要找人,她心裡著急,可實在是……不敢問。
蘊芝也是不明白,無論是在鶴亭望還是這裡,宋懷塵雖然有些變化,但總的來說還是個挺溫和的好人,她真心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怕他。
第72章
在座的眾人看得出白簡的不安,又怎麼會看不出蘊芝的焦躁?
不同的是白簡有朱衣安慰, 蘊芝就沒人理會了。
黃藥師覺得小丹峰做事不地道, 但對蘊芝這個人沒什麼惡感, 可他是站在宋懷塵這邊的,自然不會為蘊芝說話, 權當沒看見。
黃藥師挺意外狄榮山和朱衣也把蘊芝當成透明人,這兩人稱得上長袖善舞,按理說不會無緣無故的排擠誰。
黃藥師想得不錯,狄榮山和朱衣無視蘊芝是有緣故的。
原因在於陸亭雲做了回長舌婦, 把宋懷塵和小丹峰眾人的恩怨添油加醋的告訴了兩人。
狄榮山知道蘊芝的存在,但並沒有去查探她的過往,朱衣更是上了白玉舟才第一次見到蘊芝,既然陸亭雲極少見的表明了好惡, 他們當然不會特地和他對著幹。
杻陽山位處東南, 從平陽城出發, 以白玉舟的速度, 要走上三天。
白簡修為低末, 抓緊時間打坐, 蘊芝察覺自己被孤立,也打起坐來, 閉著眼睛躲避交流。
其他人都不在乎這麼短短几天的時間,狄榮山喊著到了萬武兵庫里有得忙,回房蒙頭睡覺,黃藥師不懂一個修士有什麼好睡的, 卯著勁鑽研度量衡收集的各種藥方。
宋懷塵好奇的翻了翻,看不懂,放下書往甲板上去了。
月明星稀,層雲在腳下翻湧,白玉舟行於空中,仿佛航船海上。
狄榮山說有資格進萬武兵庫的都是有權有勢之輩,他們沒有宗門傍依,就要用財力烘託身份,免得受不必要的閒氣,所以他拿出來的飛行法器極盡奢華,舟身通體以白玉打造,再用金線繪製陣法,陣眼處點綴的靈石既是法陣的動力,也是舟身上精巧的裝飾。
甲板上支了桌椅,造景精巧別致,它們既是觀景的用具,也是景觀的組成部分。
桌上倒扣著瓷盞,宋懷塵拿起一個翻過來,只見一道小小的旋渦在瓷盞中心旋轉,注滿一盞清透瓊漿。
宋懷塵嘗了口,是清甜的淡酒。
宋懷塵很少喝酒,即使手中這杯酒味極淡,他還是猶豫了下要不要喝。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陸亭雲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宋兄好興致,一個人跑來看月亮。”
宋懷塵的頭髮沒能黑回來,陸亭雲心裡的不安始終沒散,無象殿的令牌並不能讓他安心,他不敢讓宋懷塵離開自己的視野太久。
宋懷塵轉過身,沖陸亭雲舉杯:“看月亮是假的,月下看美人才是真的。”
這話沒頭沒尾,所以他補充了句:“我知道你會上來。”
陸亭雲抱劍走近:“既然知道我會來,你走的時候為什麼不招呼我一聲?”
“既然你會來,我又何必開這個口,”宋懷塵拿了個瓷盞給陸亭雲,“心有靈犀豈不是更好。”
“這也算心有靈犀?”陸亭雲就著盞沿喝了,詫異道,“酒?”
宋懷塵問:“你能喝酒嗎?”
陸亭雲一口悶下一盞,用行動回答了宋懷塵:“這問題該我問你,從沒見過你喝酒。”
宋懷塵直接把瓷盞放下了,語調帶著調侃:“我早就過了借酒消愁的年紀啦。”
陸亭雲看他那張年輕的臉:“說得你好像多老似的。”他覺得甘甜的淡酒味道不錯,轉轉酒盞,又轉出一道旋渦,將瓷盞重新滿上。
“七年。”宋懷塵隨便找了個話題,“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了,你上次在萬武兵庫中是怎麼過的?”他猜測到,“打坐結丹?”
陸亭雲點頭:“沒錯,上次去萬武兵庫我的收穫就是結成了金丹。其他的,靈植糙藥,煉器材料我一件都沒有。”他呷了口酒笑道,“宋兄給了我彌補遺憾的機會。”
宋懷塵沒有假惺惺的謙虛,他有些在在意這個秘境的名字:“我聽說萬武兵庫藏盡天下兵器,但根據你這個進去過的人的描述,似乎並不是?那它為什麼叫這個名字,寶器擇主的傳言又是怎麼來的?”
陸亭雲笑:“宋兄你想多了,萬武兵庫的名字由來很簡單,它的牌匾上寫著這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