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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宋懷塵一擊落空,臉色變得極差,魔修大笑:“那劍修離死不遠了,我先解決了你!”

    撲面而來的血煞之氣鋒利如刀,卻沒有魔修攻擊特有的腐蝕感。

    而陸亭雲的表現卻證明了對方確確實實是個魔修,只是一口呼吸,他就被腐蝕了內臟。

    宋懷塵感覺不到,所以他表情不好,那滿是血煞氣的靈力還在往他體內鑽,充盈他乾涸的經脈,所以他臉色極其差勁。

    魔修用血霧凝成手,向宋懷塵抓去,陸亭雲嘶聲喊道:“躲開!”

    “不躲。”

    宋懷塵不躲,只一揮袖,血手潰散,滔天血霧如海浪撞岸,瞬間反撲!

    魔修粉身碎骨,化為一蓬血色!

    宋懷塵又一揮袖,滔天聲勢不再,血霧濃郁,卻如蠶絲團起,安靜而無威懾力。

    地上剩一件黑袍,幾截白骨。

    陸亭雲呼吸間不再有灼燒感,好歹將喉頭的血咽下,勉強抬頭去看宋懷塵。

    從血霧中走出的白衣男人,一身清淨。

    陸亭雲突然就笑了。

    宋懷塵皺眉看他:“你笑什麼?”

    “覺得你剛剛那句話有趣,問魔修是美是丑。”

    宋懷塵道:“我只是在給你拖延時間,讓你能出劍。”

    “那我更該為我們的默契笑。”

    “若我們真有如此的默契,”宋懷塵看著他:“那想必我覺得你還沒把最想問的話問出來,大概也是對的了?”

    陸亭雲抱著劍,松松垮垮坐在地上:“不知美醜的魔修說得不錯,我大概確實是快死了。”

    “既然快死了,那便也沒什麼可怕的了,宋兄,”陸亭雲不稱宋懷塵為道友了,“你是不自知是魔修,還是真的不是魔修?”

    第12 章

    依然是山野的環境,依然是夜半時分。

    一身白衣的宋懷塵在這深秋的荒野夜色中,乾淨明亮得幾乎能沁出光來。

    “上回見面你說我是鬼修,”白衣男人在陸亭雲面前蹲下,袍角拂地,在乾枯的糙葉上拖出沙沙的聲響,“這回,就變成魔修了?真是一日不如一日。”

    “鬼修陰煞,魔修凶煞,兩者並不相同。”陸亭雲話音一轉,“你能碰到東西了。”

    宋懷塵沒有理會他的後半句:“我知道鬼修和魔修間的區別,問題是你為何覺得我是魔修?就因為我不會被魔氣侵蝕麼?”

    陸亭雲側頭咳了一聲:“我發現你靠吞噬血食現形。”

    他回頭看著宋懷塵,目光坦蕩,無畏無懼:“上一次,是我的血,指尖上沾過去的一滴,讓你非常短暫的現了身,而現在,你吞噬了魔修的精血,不僅現了形,還能觸到實物。”

    宋懷塵沒有說話。

    一個是被魔修逼到了絕境,一個則一揮袖就將那魔修挫骨揚灰,後者不說話,前者卻不忐忑。

    陸亭雲笑道:“該不會因為我戳穿了你魔修的身份,你就要殺我吧?”

    宋懷塵回道:“如果我真是魔修,難道不該是你要殺我?”

    “且不說我現在殺不殺得了。”陸亭雲慢悠悠道,“我本來就不是見一個魔修就殺一個的狂人。”

    “只要魔修不在我眼前殺無辜的人,並且沒想著要我的命,我就會把他當個普通修士。”

    “你把魔修當普通修士,魔修卻不一定會這麼看你。”

    “這就是問題所在。”陸亭雲喘了口氣,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虛弱,“他們先動手,就是要我的命嘛,我自然得還手。”

    “所以現在的問題是,宋兄,你想不想殺我?”

    “不想。”宋懷塵實話實說,“我應該算是救過你,雖然看上去不太成功,可按道理,你還是得報恩的。”

    陸亭雲說“沒錯”,問宋懷塵想讓他做什麼。

    “無論我想讓你做什麼,都是在你活著的前提下,所以我不會殺你。”宋懷塵把話題轉回去。

    “你之前對我說,你找到人了?人在哪兒?”

    陸亭雲示意宋懷塵往後看:“人來了。”

    一柄飛劍無聲無息的划過夜幕,拂開掉光了葉子的樹枝,輕輕巧巧停在離地三尺的位置。

    劍上站著衣袂飄飄的修士,還有一個臉色煞白的男孩。

    陸亭雲看見宋懷塵眉心輕輕一皺,如同飄忽不定的霧氣觸到水面,泛起漣漪,有了切實的重量,現出幾分人氣。

    說著和映山湖的人沒感情,看見人了,心裡到底不是沒有觸動。

    畢竟孩子們離開的時候,他親口承認了那句“捨不得”。

    宋懷塵斤斤計較,算計著付出和得到,歸根結底是因為太在乎。

    他極自然的向那孩子伸出手去:“白簡。”

    站在飛劍上止不住發抖,卻強撐著不去碰御劍修士衣服的男孩嘴一扁,卻是硬忍著沒讓眼淚掉下來。

    白簡拉住了向他伸去的那雙手。男人的手溫暖穩定,白簡沒出息的軟了腿,從飛劍上跌了下去。

    宋懷塵接住了他。

    御劍修士甩了個漂亮的劍花,收劍入鞘,沖陸亭雲一拱手:“陸師兄。”

    “吳師弟。”陸亭雲對他點了下頭,掙了下沒能站起來,他看了眼扶著白簡的宋懷塵,狀似隨意的問到:“宋兄,可還能騰出手來扶我一把?”

    宋懷塵看他一眼,讓白簡扯著自己一邊衣袖,果真騰出一隻手向陸亭雲伸了過去。

    陸亭雲握住宋懷塵的胳膊,借力站起來。中了蠱後又被魔修重傷的男人站不穩,將自身的重量倚在一邊的樹上,然後鬆開了宋懷塵的手。

    陸亭雲滿身的傷滿身的血,宋懷塵的白衣服沒能倖免於難。

    “吳不勝,我師弟。”陸亭云為兩邊的人做介紹。

    表情刻板的清瘦劍修向宋懷塵拱了下手,視線在宋懷塵袖口的血跡上頓了下。

    “宋懷塵。”陸亭雲想了想,這麼介紹,“我的恩人。”

    聽見這句話,瘦條條的吳不勝像根被風吹折了的竹竿,大幅度的彎下腰去,對宋懷塵做了一揖:“多謝前輩日前將陸師兄送回歸一宗。”

    “舉手之勞。”宋懷塵回了一禮,手指在袖口拂過,白衣上的血跡被拂去。

    吳不勝的視線習慣性的一掃,看見宋懷塵乾淨的袖口一愣,表情不自覺的放鬆下來:“我剛剛帶著這孩子往映山湖去了一趟。”

    “映山湖”三個字讓白簡拉著宋懷塵袖子的手緊了緊。

    “遇見了一道巨大的陣法。”吳不勝的語氣和他的表情一樣平板,“至少能擋住金丹初期的攻擊的攻擊。但這孩子出入無礙。”

    這些話顯然是對陸亭雲說的。

    宋懷塵抬手撫上白簡的腦袋,用寬大的袖子遮住他的視線,給了孩子類似於“一葉蔽目”的安全感,他的話一半是在問歸一宗的兩名修士,一半是在問白簡:“你們就找到了這一個孩子嗎?其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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