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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帶一提,那牢房的布置與陸亭雲所在的一模一樣,結界形同擺設,遲谷的靈力又沒有被封,你是怎麼安的心?”
“你說是為了不讓遲谷知道你在做什麼才將他迷暈,可現在看來,他對你所作所為知之甚詳,他甚至知道你下手的那些人都不無辜啊。”黃藥師聽了半天,覺得道一遲谷兩人之間絕對有問題。
平陽城主感到不耐煩了:“還是不肯說實話啊,要不搜魂吧?”他做了很不負責任的發言,“道一被搜過一次魂還能活下來,再搜一次估計沒沒事吧?”
文書沒說話,但用表情和肢體語言表示出了意動的思考姿態。
這是激將,激的是遲谷。
激將起了作用,遲谷激動起來:“搜魂對識海損傷極大而且沒法醫治,道一如今雖活著,卻一直忍受著痛苦,如果再來一次、再來一次……”他說不下去了。
文書喝道:“如果不想道一被搜魂就說實話!”
地上跪著的兩人都不開口,宋懷塵第二次站了起來。
“你們都不說,要不就聽我說吧。”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過去。
“從一開始,你就知道是我從地牢救出了陸亭雲。然而在地牢外,陸亭雲是跟著城主府的人從外面進來的,你只能是在地牢中看見了我,所以當時你也在那兒。”
“你發現陸亭雲已經不在了,卻沒有下一步行動,是因為我引起了巡邏兵的注意,你不敢在他們面前做小動作,所以你也沒法阻止遲谷從牢房中走出來。”
“遲谷牢房的布置和陸亭雲的一樣,也就是說他一眼就能知道陸亭雲在哪裡,禁制形同虛設,遲谷可以救人,也可以——”
宋懷塵蹲下身,看著垂頭看著地面,不肯與他對視的兩個人:“——情不自禁一下?”
陸亭雲臉色白了一下:“宋道友!”他氣得連“宋兄”都不叫了。
遲谷、道一兩個人都沒反應,宋懷塵壓上最後一根稻糙:“陸亭雲的房間裡有詹糙,你們都知道詹糙有什麼用吧?”
“陸亭雲被很多人喜歡,遲谷也是其中之一嗎?道一你之前被迫做過‘成人之美’的好事,這一回,是心甘情願的去做的對嗎?”
跪著的兩人沉默著,沉默很短暫,然而再短暫,在宋懷塵一再發問的情形下,都帶有默認的意思。
遲谷整個人晃了下,極緩慢的轉過頭,以極大的震驚與不敢相信的口氣,顫聲喊了聲自己的師弟:“道一?”
第66章
“還有那朵牡丹。”宋懷塵手指上仿佛還殘留著前日折斷花精時的濕潤感,“為什麼要用遲谷房間裡的?是栽贓陷害, 還是你們兩個合謀?”
藏經閣法明被宋懷塵提醒:“貧僧房中的芍藥又做何解?”
道一隻回答了一個問題:“芍藥沒什麼意思, 只是想著採花大盜要有花, 就順手放了一朵。”
遲谷還在等解釋,又喊了一聲“道一”, 他虛弱的呼喊里幾乎帶上了祈求的意味,害怕聽到一個不想要的結果。
宋懷塵突然聽到狄榮山的傳音:“嘿,你看啊,到這一步了他居然還沒生氣, 多有意思。”
宋懷塵回答他:“是啊,有意思,他不顧被搜魂也要替道一頂罪啊。”
“好在道一還記得來救他,不算太令人失望。”狄榮山說。
宋懷塵想起昨日雨後道一來求他們救人時的急切, 不像是裝的。
“看來是個有趣的故事。”狄榮山用這句話結束了傳音, 因為道一開口了。
“遲谷是被我抓走的, 陸亭雲也是被我抓走的, 被抓走中的一個救出了另一個, 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遲谷的房間裡沒有詹糙, 如果他對陸亭雲無意,自然有其他辦法化解陸亭雲身上的藥效, 如果有意,順水推舟又有何不可,說不定能成就一段佳話呢?”
“至於牡丹,我只是覺得這花襯陸亭雲, 見師兄房裡有,就順手摺了,”他嘲笑宋懷塵的邏輯,“我只是從一個受害人處順走一物用在下一處,哪來栽贓一說?”
“你對陸亭雲可有意?” 宋懷塵視線一轉,問遲谷。
“我敬佩陸道友為人,但對他沒有兒女之情。”遲谷立刻答道。
狄榮山搖頭晃腦:“看來成不了佳話,最多只能成怨偶。”
道一似是不平:“現在當然這麼說,如果不是你們橫插一腳,誰知道結果如何?”
宋懷塵笑:“你還不服了?假使遲谷真對陸亭雲有意,這也只是他單方面的好事,你問過陸亭雲的意思了?”
道一底氣很足:“遲谷師兄哪裡配不上陸亭雲嗎?陸亭雲紅顏知己無數,但他從未對任何一人有過回應。遲谷師兄與他熟識,兩人相處時總有談不完的話,說不定陸亭雲心中也有意呢?就算陸亭雲真的不願意,那也是為了給他解毒,他一個男人,總不至於還抱怨什麼嗎?”
狄榮山開口:“泄了元陽能不抱怨?”他想了想又問,“是元陽嗎?”
八宗在列,陸亭雲怎麼可能回答這種問題:“是不是和採花賊一案無關。”但宋懷塵看著,他怎麼可能忍得住,“我與遲谷不過是同輩間的交往,就像他說的那樣,我欽佩他的為人處世,修真才能,但絕無兒女私情。”
他上前一步,視線盯著道一,話卻是說給另外一個人聽的:“但我確實有意中人了。”
道一猛地抬頭,狄榮山比他更快,問:“誰?”
陸亭雲一笑:“這和現在的案子有關嗎?”
宋懷塵也是一笑:“自然是沒關係的。”他轉向遲谷,“你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遲谷抬頭看他,像是沒明白他的意思,宋懷塵繼續說:“採花一案至此算是真相大白了,是道一犯下的禍事,與你沒有干係。但雖然你不是共犯,但你卻對所有事情知之甚詳,比如在平陽地牢中你能說出繅絲。”
“你為什麼會知道?又為什麼甘願替道一頂罪?我並沒有從道一的陳述中,聽出值得你這麼做的理由——除非你真的心悅陸亭雲。”
宋懷塵說到這裡,收到了陸亭雲忍無可忍的傳音:“宋懷塵,老提這個幹什麼!”
宋懷塵慢條斯理的回答他:“因為我生氣啊,我這個正主還在徐徐圖之,那頭卻在籌謀著霸王硬上弓了,他們倒不問問我願不願意?”
陸亭雲立刻不說話了。
遲谷不說話,狄榮山進一步刺激他:“證據確鑿,道一罪無可赦,今天可能是你們師兄弟兩個最後一次見面了,你真的沒什麼要說的嗎?”
“我與道一同罪。”遲谷深深的埋下頭,“最後一次”壓垮了他,“迷藥是我研製成功的,繅絲也是我培育出來的。”道一併不是驚才絕艷之輩,他手中那些常人聞所未聞的東西,都是遲谷的成果,“他查世家子的很多消息渠道,都是我牽的線。”遲谷是金谷園內門的傑出弟子,認識的人自然更多,“他問我拿藥,拿繅絲,問我要很久不用的消息渠道的人的聯繫方式……他以為我不知道他在做什麼,其實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