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頁
爺爺當時蹲在地上就像個孩子一樣哭了起來,師傅看得心急,但是也沒有任何辦法。
這個時候爺爺突然起身,揉揉滿是渾濁的眼睛,說,讓師傅等著,自己出去一下,一定要把他的讀書錢討回來。
但是沒想到,這一次出去就是永別。
到了晚上的時候爺爺才在回來,不過是在鄰居的攙扶下進的家門,爺爺身上都是腳印,胸前鮮血點點,聽鄰居說爺爺去跟賣羊的人理論,讓他還錢,可是賣羊的一直在嬉笑爺爺,後來爭執起來,不知道哪裡衝出一伙人把爺爺打了一頓,就成了這副樣子。
師傅聽到這話,就要出去找那些打人的人,被鄰居攔下說先是好好照顧你爺爺吧,這些人你哪有什麼辦法。
爺爺已經昏迷,說不出話來,師傅流著淚守在爺爺身前,半夜爺爺開始咳血,說山子,爺爺,咳咳,不能照顧你了,對不起……再沒有了氣息。
爺爺就這樣撒手人寰,留下師傅一個人。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來了要收師傅家的房子,來的是鎮子裡的惡霸王大虎,那個年頭亂,王大虎家裡四個兄弟,各個有本事,兇惡,在這一帶也有些凶名,後來不知怎麼的有了幾桿槍,就糾結了好多流氓痞子,在這裡作威作福,儼然是個土皇帝。
王大虎,二話不說就要把師傅拉走,原來是爺爺窮的沒辦法,竟然跟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王大虎借錢,還拿這房子作抵押,現在房子抵押了,師傅他也要帶走,說是要做勞工抵債,師傅不從,就被一巴掌甩在地上,好一陣拳打腳踢。
還虧是鄰居出來說了些好話,說是爺爺屍骨未寒,讓他先把爺爺葬了,再去府上做工,王大虎這才離開,說是明天就來帶走師傅。
王大虎走後,鄰居幫著在山上挖了一個坑,連塊碑都沒有,不過那個時候,死人都沒地埋,哪來的碑,還是鄰居騰出那麼一塊讓師傅埋葬好爺爺,師傅在爺爺墓前哭了好久,鄰居說你爺爺就是王大虎害死的,今天來的那幾個人他認識,就是打師傅爺爺的那幾個人,估計那隻病羊就是王大虎賣給爺爺的,為的就是你家那個房子和你這個年輕的勞工,你鬥不過他們,就快跑吧,能跑多遠跑多遠。
師傅聽到這麽說,不管鄰居的勸說,知道自己干不過王大虎一家人,就打定了一個主意,要去王家做勞工,而王家,你們的末日就要來了。
師傅在爺爺墳前磕了不知道多少個頭,起來的時候,額頭都破了,是用這疼痛來掩飾自己的難過。
第二天,王家果然來抓走了師傅,師傅也不反抗,只是呆呆的跟著走,跟著進了鎮子,走進王家的大院子,師傅都沒有任何表示,沒有哭鬧,也沒有掙扎。
在這裡第一件事就是每天給王家上下端屎倒尿,還有生火做飯,在這裡受盡了欺凌,被各個狗腿子呼來喝去,師傅在這裡隱忍著,想著怎麼給爺爺報仇。
每天上街買菜的時候就在想,要不要放毒藥毒死他們?但是很快就搖搖頭,自己否決了這個決定,因為那畢竟幾十口的生命,而罪魁禍首是那王大虎和手下幾個狗腿子,應該怎麼辦那?
這天上街的時候,在王家門口碰到一個道士,道士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露出些許驚訝,然後就是嘿嘿的笑,最後竟然走過來說緣分到了,他當時也沒明白是什麼意思。
後來在院子裡有天抬回來人,說是踩到迷魂草了,昏了過去,讓人發現,這才帶了回來。
師傅聽到這裡,忙走過來看這個人昏迷不醒的樣子,迷魂草他也聽說過,說是在這座山上,有種草,只要踩到就會讓人陷入昏迷,師傅想到了一個主意。
一大早就起床,上山找這種草,一無所獲之際,不知怎麼的昏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就發現已經是半夜,那個時候,沒被狼吃了還真是好命,師傅看到自己腳下踩著的正是那麼一株迷魂草,就牢牢記下了它的樣子。
回到王家,免不了就是一陣毒打,師傅第二天都快下不了床,要不是為了這個免費勞力,恐怕就真的打死了,但是以後接連幾天,師傅有空就會上山,找這種草,雖然經常會遭到毒打,但是師傅卻是一直堅持下來,好幾次都一位師傅要逃跑,威脅要打斷他的腿,後來師傅雖然往山上跑,但是也都做完了工,也不再毒打師傅。
可是這個時候他的心裡想的卻發生了變化,本來是要殺了那幾個害死爺爺的兇手,而現在卻是想要把整個王家欺凌過自己的上下都殺光,師傅不知道他是著了魔障。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眾生三千紅塵苦,稍不留意,就是誤入歧途,不可自拔,師傅在終日的欺凌下,就墮入了魔道。
今天下午,師傅走在回王家的路上,又看到了那個道士,這個道士看見師傅的時候,雖然依舊笑著,但是眼神中卻是多了一絲擔憂,師傅走過去想問什麼,但是那個道士只是給了師傅一個紅繩,讓他戴在手上,就轉身離開。
這夜,師傅在做飯的時候,把收集來的許多迷魂草都放在飯裡面,這一夜,註定是個殺人夜。師傅說,他一個晚上拿著刀殺了七個人!
當時他跟我差不多的年紀,這七個人,他不知道怎麼下的手,每一個都被砍了不知道多少刀,溫熱的血液濺在師傅身上,卻激發了他的凶性。
當師傅對著另一個欺凌過自己的人拿起刀的時候,師傅手上的紅繩有一股氣進入了他的身體,讓他看清了自己的面目,讓他驅除看身體裡的邪念,讓他哭泣著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刀,也讓他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麼,當他看到眼前的紅白之後,終於放聲大哭起來,喊著自己的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