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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霧的確是一個感性的女孩,轉眼就要分別一個月,何況這幾天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她看上去淚眼漣漣,傷感之極。
我看到她,眼淚又流了下來:如霧,我馬上就要回家了,其實我神智很正常,並沒有像他們所說的那樣,我那晚看到的全是真的啊?如霧,你相信我所說的是真的嗎?
我看到如霧滿臉的迷茫,急了:如霧,難道連你也不相信我嗎?
柳如霧抿著嘴唇,輕輕地點了點頭。
我如釋重負,臉色舒展開來:如霧,今天我就要離開學校回家了,只是……只是你怎麼辦?
柳如霧輕聲應道:什麼我怎麼辦?三年的感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我握緊柳如霧芊芊玉手,動情的說道:如霧,你對我真好!
在我的強烈要求下,學校最終沒有安排成東林來送我。我在火車站與柳如霧揮淚而別。坐火車、轉公汽,再走水路,歷經兩天兩夜的時間,我終於回到了家鄉的小鎮---雙排鎮。
雙排鎮坐落在十萬大山圍繞的中央,青磚綠瓦掩映在青山綠水之間,亭台樓閣,青石板小路四處可見,三里一亭,十里一鋪,民風古樸醇厚。
我背著行李,走在家鄉的青石板小路上,呼吸著新鮮空氣,心曠神怡,大學校園裡譚征宇死亡事件帶給我的陰影此刻在腦海里蕩然無存,我只想快些回到闊別已久的家門,叫一聲“爹”,喊一聲“娘”,品嘗娘親手做的豬血丸子,嘗一口娘親手爆的米花,和爹坐在一起,在淡月星光下拉拉家常,喝兩杯碎米酒,滿天數星斗!
近了,近了,離家門口近了,遠遠地已經可以看到掩映在翠竹林里的屋檐牆角,我加快腳步,懷著急切的心情,邁開大步而行。
青石板小路上安靜極了,一些不知名的野花點綴在青山綠水之間,耳畔聽著一些小鳥的鳩鳴,一陣山風颳來,我渾身打了一個寒顫,心裡頭募地又出現譚征宇躺在宿舍樓下水泥地板上腦漿並裂,落出一副詭異笑容的畫面來……
我強自壓抑著心頭的恐懼,加快了步伐,拼命地想把那件事情從腦海里忘掉,可任我怎麼努力卻揮之不去!
路旁的小溪邊傳來一陣棒槌敲打衣服的洗衣聲音,節奏錯落有致,我心頭一暖,終於聽到熟悉的洗衣聲音了!這是誰家的嬸娘在洗衣服呢?
我忽然聽到一聲熟悉的叫聲,顫巍巍的:曉龍,今天從學校回來了啊?
我抬頭一看,只見溪邊蹲著一位年約八十來歲的老太婆,門牙已經掉得差不多了,滿頭銀絲,裂開著一張嘴在喊他。
這不是院子東頭的吳婆婆嗎?吳婆婆年輕的時候死了丈夫,沒有生下一子半嗣。在村子裡一直打著單身,守著活寡。天幸可見的是,這位老人從年輕到現在一直身體硬朗,無病無痛,在村子裡是出了名的慈祥、善良的老人,我從小就很喜歡這位吳婆婆,吳婆婆也經常拿一些自家地頭種出來的黃瓜之類的瓜果給我吃。
我見吳婆婆一臉慈祥的笑意,在跟自己打招呼,剛才縈繞在心裡的那一份恐懼在這一刻蕩然無存:吳婆婆,是你啊?你好!嗯,回來休息幾天……
吳婆婆顫巍巍地答道:回來了好!回來了好!你快些回家吧……
我邊走邊笑道:吳婆婆,那我先走了!啊?
棒槌聲悠然而熄,身後傳來一聲長長地嘆息……
院子裡靜悄悄地,午後的陽光盡情的照耀著我家門口的青石板小路和翠竹柳林。
娘楊四妹正坐在走廊上的竹椅上神情專注地,一針一線地納著鞋底,我踏進院子,她兀自還沒有發覺!
娘,你在納鞋底啊?我回來了!久別進家門,我如一隻歡快的小鳥。
娘猛然一驚,抬起頭來,見到我長身玉立地立在她面前,這麼久沒有看到我了,淚水一瞬間濕潤了她的眼眶,她強忍著沒有掉下來,問我:曉龍,你今天怎麼回來了?不是還沒有放假嗎?怎麼也不提前寫封信回家啊?你爹都還外出做工去了!
娘接過我身上背的行李,一邊進屋一邊嘮叨,我歡快地跟在她的背後。
娘,我剛才在村子的小溪邊看到吳婆婆在洗衣服,看上去她老人家身體還硬朗得很呢!我想起小時候吳婆婆對自己的好,開心的說道。
娘的臉募地變色,手上拿著的行李“嘭”地一聲掉到了地上,尖聲叫道:曉龍,你說什麼?
我嚇了一跳:娘,你怎麼了?我說我剛才在村口小溪邊看到吳婆婆在洗衣服啊!
不可能吧?吳婆婆在一個月以前就已經去世了!你怎麼可能看到她?你是不是看錯了……娘呼吸急促。
啊?怎麼可能?我明明看到是她,我還跟她說了兩句話呢!一陣寒意忽的從我的脊樑處升起,寒到了心底深處。
一個死了一個月的人,怎麼可能出現在小溪邊洗衣服?
娘果斷地說:曉龍,你肯定是看錯人了!吳婆婆是一個月以前去世的,我和你爹還到幫助料理她的喪事,你怎麼可能在青天白日之下看到她?她就葬在村子路口的小山坡上……
我一下子懵了,對娘說的話置若罔聞,那晚在寢室里看到的那個漂浮在空中的鬼影,今天在小溪邊看到死去了一個月的吳婆婆!我是怎麼了?真的是處處都能碰到鬼嗎?
我一聲大叫,扭頭衝出了屋子,向村口的小山坡上跑去。不行,我要到對面的小山坡上親眼看看,吳婆婆是不是真的如娘所說,已經在一個月以前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