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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德又接著念出:“……警方從這幾宗涉及謀殺案中所獲得的兇手口供筆錄中,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兇手在行兇前或行兇時,都曾聽到至少一次逼真得疑似別人呢喃的教唆聲音。這,究竟是一種集體幻聽現象?抑或是魔鬼的誘惑?”
富德念畢,又擡起頭,凝視著布萊德:“多麽危言聳聽的社論,是吧?妖言惑衆。”
布萊德吞了口口水,沒有説話。
“如果不是魔鬼的話,”富德又自顧自地說起話來:“那你覺得這是什麽呢?巧合?”
布萊德搖搖頭:“我不知道。”
“雖然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巧合,”富德前傾身子,壓低音量說:“但是我覺得這事情有點不對勁。”
布萊德望著富德,屏住呼吸。
“如果要說爲什麽的話,大概就是太巧了。”富德又坐直了身子。
“那現在該怎麽辦?”布萊德有氣無力地問道。他的腦袋昏昏沉沉的,好像隨時要昏過去。
“有興趣來查案嗎?”富德瞅了一眼布萊德。
布萊德深呼吸了一下:“如果這和阿修的事情有關係的話……”
“我不知道有沒有關係,但是你提到‘魔鬼’的聲音這點,和這些案件有一丁點的關係,所以照這個查下去,是我們現在唯一有的綫索。”富德説道,頓了一下又說:“除非你不認爲魔鬼的聲音是一個可靠的綫索。”
“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們也不必查下去了。”富德瞟一眼蒼白的布萊德:“那證明你相信阿修是因爲精神疾病而自殺,魔鬼的聲音,根本不是什麽綫索。”
“不!”布萊德激動地説道,圖書管理員又擡頭瞪了布萊德一眼。布萊德壓低聲量:“我不相信阿修會自殺。”
“我不相信他有精神病。我不相信有什麽魔鬼。”布萊德說著,呼吸漸漸平順起來:“這個魔鬼的聲音,一定是什麽真實的東西,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麽,但是我不相信有魔鬼,我不相信世界末日。”
“很好。”富德微微勾起嘴角:“這阿修的隨身筆,你介意讓我回去研究一下嗎?”
“拿去吧。”布萊德説道,內心湧現一絲鬆了一口氣的感覺——那魔鬼的聲音,似乎就會這樣被帶離他身上。
富德瞄了一眼布萊德,伸手拿走了桌上的隨身筆,塞進口袋。
“你還好嗎?”富德問道。
“我想我需要一個地方休息。”布萊德老實説道。
“如果你不介意有點亂,可以到我的辦公室去,那裡有張舊沙發。”富德聳聳肩。
“什麽都行。”布萊德說,心想什麽都比現在住的房間來得好。
只要能撇開魔鬼的聲音就好。
“走吧。”富德顫巍巍地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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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話:
☆、第四章:魔鬼 (1)
“死亡必定很唯美吧。躺在鬆軟的黃泥土裡,葉子在頭上輕輕飄過,耳邊只剩一片寂靜。沒有昨日,沒有明天。忘了時間,忘了生命,完完全全地歸於平靜。”——《鐘形罩》,希薇婭·普拉斯。
第四章—魔鬼
1
富德站在自己的辦公室窗前,望著窗外的城市夜景。
布萊德正在破舊的沙發上,沉沉睡著,一陣陣輕微的打鼾聲傳來。
雖然已經華燈初上,但城市裡的車輛還是車水馬龍、川流不息,像一條蛇,變得越來越長,越來越肥,有一天會把整座城市吞噬掉。
富德的雙眼盯著窗外的車輛和霓虹燈,腦海里卻一直在想著一個多年前的案子。
那是他少數最終無法達成顧客要求的私家偵探案子。無法達到顧客要求,有時候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譬如想要找到妻子出軌證據的丈夫,最終發現妻子只是在私底下籌錢給丈夫買一輛心愛的車子、想要尋找舊情人下落的執著女人,最終那條綫索斷在某個不知名的偏遠村落,只落得一個失蹤達七年被判作已死的消息……等等。
但是有這麽一個懸而未解的案子,和其他案子的情況不一樣,非常不尋常,讓富德印象深刻。
那是一個蓄著滿臉鬍鬚的阿拉伯男人。男人穿著白色的傳統服飾,頭上纏著白色的頭巾,瘦骨嶙峋的身材,一雙深深凹陷在眼窩裡的黑色眼睛。
男人想要托富德尋找一個箱子,一個只有15公分寬、7公分高、上面有漩渦狀花紋雕刻的木箱子。
“你最後一次見到這個箱子是什麽時候?在哪裡?和誰接觸過?”富德一聽到這名阿拉伯男子的要求,馬上就問了一系列標準的問題。
阿拉伯男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隨手拿起手中的信封,給自己扇涼:“我從來沒有見過這個箱子。”
富德狐疑地反問:“那你怎麽知道有這個箱子的存在?”
阿拉伯男子搖了搖手中的信封,鬍子被扇得輕微揚起:“箱子我沒有見過,但是它是我一個叔父保管的。”
“所以你的叔父最後一次見到這個箱子是什麽時候?在哪裡——”富德不厭其煩地重複自己的問題,卻被阿拉伯男子打斷:“我叔父沒有辦法回答你這些問題,因爲他根本不知道有這個箱子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