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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到阿登自殺,阿登的母親就馬上暴怒,而不是先露出驚訝的神色,這表示她很有可能早已知道阿登是縱火自殺而死的。
但是女人暴怒的表現,也可能表示了兩點:一、她害怕萬一被發現是兒子縱的火,追究起來她會是罪魁禍首;二、她不能接受兒子是自殺而死的。
然後文素又想起了女人脖子上的十字架項鍊。
在天主教的教義里,自殺是不能被原諒的大罪,犯了殺人的第五誡,在死後不能進天堂。
若女人的家庭信仰為天主教,那麽 自殺的阿登就無法進入天堂,這對於一名母親來説,是多麽痛心疾首的事情。
兒子死了,還不能上天堂,這叫爲人父母者怎麽接受得了呢?
文素深吸了一口氣,鑽入了車子裡。
經過一家簡便的早餐店,文素感到飢腸轆轆,也就停下車子,進入叫了份蛋卷和豆漿,順便讀起當天的報紙來。
正吃到一半,突然有人拉開她對面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來。
文素皺眉擡頭看看是哪個沒禮貌的人,卻發現面前坐著剛剛才說過幾句話來的阿登的弟弟。
他湊近壓低聲量問道:“你知道阿登自殺的事?”
文素吞了口口水:“你跟蹤我?”
對方皺眉:“我出門辦點事,看到你的車子停在這裡。”
“我叫文素,你是?”文素伸出手。
“阿輝。”男子輕握了一下文素的手,很快地收回去。
“ 你怎麽知道阿登……自殺?”阿輝緊接著又問道。
“我的妹妹文淨生前告訴我的。”文素回答。
“她告訴了你什麽?”
“她說阿登自殺前找過她聊想要自殺的事。”
阿輝緊握著雙手,一臉焦慮的神色:“你說,你妹妹過後也自殺了?”
“是的。”
“你覺得他們兩個人先後自殺,有共同的原因?”阿輝咬咬牙,問道。
“你一直都知道你哥哥是自殺的?”
阿輝點點頭,神色憂鬱:“雖然父母堅決不肯接受,但是我知道阿登是縱火自殺的。火災發生前,阿登的表現很奇怪,有時候失魂落魄的,有時候又跟我說他面對著很可怕的事情。”
“是什麽可怕的事情?”文素感覺事情似乎開始有了一點眉目了。
阿輝深吸了一口氣:“他說,有種力量想要他消失,而他覺得他最終會抵抗不了這種力量。”
“力量?”文素挑眉。
“嗯,他覺得有某種外在的力量不停地誘惑他放棄自己的生命,他既害怕又無力抗拒。”阿輝一邊回想道,一邊嘆氣。
“最後,他還是輸給了那股神秘的牽引,放棄了生存的意志。”阿輝低下了頭,望著自己交握的雙手。
文素抿了抿嘴,不知道該把這所謂“神秘的牽引”歸類為一個綫索,或只是某個輕生者自殺前掙扎求生的抑鬱表現。
她喝了一口豆漿,發現豆漿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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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話:
☆、第三章:莉莉 (1)
“世界是有牙齒的,而且只要它想要,它隨時都能用它的牙齒啃噬你。”——史蒂芬·金,《愛上湯姆戈登的女孩》。
第三章—莉莉
1
手機持續地作響,直到電池幾乎被耗盡。
布萊德躺在沙發上,盯著電視熒幕上花花綠綠的畫面,卻沒有一句電視對白是進入他的腦海中的。
他舉起拿著酒瓶的手,朝嘴巴灌去,但是酒瓶早已空了,一滴不剩。
布萊德皺眉,惱怒地站起身,搖搖晃晃地想要到冰箱去再多拿幾支啤酒出來,卻不小心一個踉蹌撞在桌角上,手裡抓著的空酒瓶 一個鬆手,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他以被酒精麻醉了的朦朧視線望著地面,隱約看見地面上的玻璃碎片。他搖了搖頭,又繞過碎片,到冰箱前,打開冰箱取出另一支酒瓶,馬上從褲袋裡摸索出開瓶器,以無法固定在一個位置的雙手撬開瓶蓋,再仰頭就是一灌。
灌得差不多了,他把酒瓶放下,雙手撐著桌面,用力地眨了眨眼,晃了晃腦,接著又拿著酒瓶,步履蹣跚地走回沙發坐下,繼續盯著於他而言早已毫無意義的電視,一邊喝酒。
身體裡的酒精發酵了許久,而他還想醉下去,但是此時他卻感覺神志越喝越清醒。
軀體已經幾乎不聽正常使喚,搖晃得厲害,視線模糊得看什麽都是一坨影子,但是他的腦海卻漸漸地清晰起來。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變成這樣。
曾經最痛苦的時候,他仍願意逃出讓自己窒息的想法,尋求他人的幫助,但不是這次。
他的未婚妻郭文素一聲不響地拋下了他,只來得及給了他一個“對不起”三個字的交待。
布萊德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他也不知道文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只知道他的心裏面好像崩塌了一個深深的坑,空洞洞的,越是想它越是心酸。
布萊德本來正職是個網絡設計師,副業是一家網絡電台“繪聲繪影”的創辦人及節目策劃,但是自從未婚妻悔婚後,他就開始萎靡不振,不僅僅辭退了正職,網絡電台的事情也擱置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