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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白燁沒理會關譯的嘲諷臉,掏出一張照片遞給他。
“這是新的墓地,學校出面買的,靠海的那邊郊區,好幾十萬呢,可是這座小城最貴的墓地。”
關譯掃了一眼照片,確實是一張墓地的照片,藍天白雲的,還能看到海邊,確實是一塊好墓地。
“讓一個優秀教授老在小樹林躺著也不叫事兒,這幾天就動土了,把墓遷過去。劉山還組織一個拜祭會,當年受過張譯教授恩惠的,都會過來,也算還他一個體面吧。”
白燁說著抬眸看了關譯一眼,關譯嘴角溢出一抹冷笑,點上一根煙,狠狠地抽著,三口就將一根煙吸到頭了。
“你不說點什麼嗎?”白燁故意問。
“我特麼還能說什麼!”關譯瞪了白燁一眼。
“很氣憤吧,費了這麼大的勁兒,居然只是一場意外。”白燁掏出打火機,給關譯點上一根煙。“雖說劉山責任難逃,可張譯自己也有責任,那鍋那油那酒,他可都參與了買賣。說到底……都是命。”
白燁也給自己點了一根煙,不過沒往嘴上放,只是靜靜看著菸頭燒過,冒煙,煙霧在半空中飄蕩。
“呵呵,都是命!”
關譯冷冷一笑。
“對了,你把那張譯的屍體拿出來吧,別到時候挖墓,裡面沒有東西,不得嚇死人。”白燁隨口說道。
關譯猛吸一口煙,吐在白燁臉上,嘴角抿著嘲諷。“你又怎麼確定,張譯的屍體就在我這兒呢?”
白燁挑起眉頭,燦爛一笑。“我不確定啊,你說這句話之前我還不確定。”
但你說完這句話,可就確定了。
“你特麼!又炸我!”
把菸頭扔到白燁臉上,關譯的臉紫青一片,恨不得把這個毛頭小子大卸八塊,這笑吟吟的嘴臉太特麼欠了!
張譯的屍體的確在他這兒,準確得說是骨頭架。當年的張譯入葬的是屍體,二十年過去,早已腐爛成了骨頭架。關譯一來學校就把墓給挖了,可比白燁挖墓要早得緊,他不想讓張譯躺在那麼個陰冷潮濕的地方。
關譯把一堆骨頭裝進了一個盒子裡,就放在他家的書房裡,那些書的最上面就是裝骨頭的盒子,喬靈棲還見到過,只是並不知道裡面的東西。
白燁從小黑屋出來,興勢沖沖往喬靈棲房間跑,整個就是一歡脫的小鹿。跑進喬靈棲房間,話還沒有從嗓子眼裡跳出來,就看到桌子上一個木頭箱子,喬靈棲正看著它。
白燁隱隱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喬靈棲不會已經把那堆骨頭能搬來了吧。這麼想著,白燁立刻竄到喬靈棲面前。
“這是什麼?”白燁問。
“鍾義剛剛搬過來的,我還沒有打開呢。”喬靈棲誠實作答。
白燁挑起眉頭,“你不會告訴我,這是從關譯家書架上搬來的?”
“嗯,就是從書架上搬來的。”
沒有比喬靈棲更誠實的人了。
白燁瞬間攤在沙發邊上,合著他跟關譯鬥智鬥勇了半天,終於撬出這麼一點點事情,結果箱子已經被喬靈棲給搬來了,他豈不是白廢話了半天。
“喬大神,你什麼時候覺得這箱子有問題的?”白燁問。
“上次去關譯的時候,就覺得有問題,一直耽擱著,今天才把這箱子搬來。”
白燁突然間坐起身,眼神中閃過一絲僥倖,“你應該不知道裡面是什麼吧?”
喬靈棲看著白燁泛紅的臉蛋,忍不住捏了一把,嘴裡吐出三個字。
“骨頭唄。”
白燁:“……”
“骨頭”最終被送回到它該去的地方。
這天,風颳了一整天,殘留在樹上的枯葉,被勁風吹落,墜了滿地。上午還有幾束陽光,下午就變了天,三點鐘的午後倒像是六點鐘,陰得發灰。
新墓地里圍滿了人,學校派了幾個人過來,還有張譯教授生前資助過的學生,包括來看熱鬧的好事者,將一個淒涼的墓地,填得滿滿當當。劉山沒來,主要是因為他還下不了床。
學校的一個領導,在張譯墓前說了一大堆廢話,還讓校報拍了照片。幾個受過資助的學生倒是真心實意,為曾經幫助過他們的教授,獻了一束花。
白燁和喬靈棲帶關譯過去的時候,人已經散了,張譯墓碑前堆滿了花束,勁風一吹到處都是花瓣。白燁看著墓碑上的照片,微微愣神,轉頭又看了關譯一眼,更是唏噓不已。
這兩人也太特麼像了!簡直就是一個人。
在淒冷的墓地里,一個長得像極了墓碑上照片的人,站在墓碑前,這個景象怎麼看都透著一股子詭異。白燁向來膽小,心都顫動著,往後退了兩步。身後的喬靈棲往前一步,攬住了他的肩膀,白燁心裡莫名就鬆了口氣。
“死了就是死了啊,人死了後,就是活不了了。”
關譯撫摸著墓碑,幽幽地說著。
雖然白燁很想說一句,你這不是廢話嗎!但是看關譯的神色,有隱忍,不舍,糾結,悲痛,摸墓碑的手攥成了拳頭。白燁的話堵在喉嚨里,不敢開口。
“但是你死了,卻還能再活。”
喬靈棲突然間答了一句,目光掃過墓碑上的照片,最後又落到了關譯的臉上。
關譯嘴角勾起,笑得有些悽美,一個大男人臉上,居然透出女人的媚態。
“是啊,我永遠死不了,就算肉身破損,只要魅靈還存留,就能再次擁有生命,但是人類不可以,他們的命只有一次,沒有輪迴。”
喬靈棲破天荒地點了點頭,“你永遠死不了。”
魅永遠也不會死,就算肉身腐爛,只要把魅靈存放在人體能量里,魅靈就會長成一個大圓球,裡面充滿人體能量,像是人的子宮,人形就能孕育出來,重新變成一隻魅。
關譯就是一隻魅,而且還是剛剛幻化出人形沒多久的魅,他的法力有限,這一點,喬靈棲早就發現了。
“我很好奇,你怎麼長成了張譯的模樣。”喬靈棲轉頭看向他。
關譯嘴角溢出一絲笑,坐到張譯的墓前,整個身子依靠在墓碑上,“因為我太想念他了,就長成了他的模樣。”
身後的白燁差點狂吐一口血,關譯這幅姿態也太騷媚了,眼睛都能勾人,跟他正氣嚴肅的臉十分不符,撫摸張譯照片的模樣,就像是在發-情,看著兩張一樣的臉,白燁覺得又滲人又彆扭。
“我怎麼覺得他有些奇怪啊。”白燁靠著喬靈棲的肩膀,小聲說道。
“別害怕,不要緊的。”喬靈棲握住肩膀上白燁的手。
“我哪有害怕!”白燁死不承認,可是還躲在喬靈棲身後。
“等等,”白燁看了關譯一眼,眉頭微皺。“他為什麼這麼在乎張譯,還為了關譯要去殺劉山,二十年前的事件中,也沒有涉及到他。”
喬靈棲敲了白燁腦袋一下,平時挺靈光的腦袋瓜兒,怎麼突然間就糊塗了,喬靈棲好心提醒一句,“他一直就處於事件之中啊,別被外貌騙了,他就是二十年前當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