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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屋子裡,他那江少就在屋裡坐著,我和江黎辰把他帶來的菜都倒在盤子裡,端上桌子。
兩個人吃著飯菜,氣氛有點詭異。江黎辰拿著一個蘋果,坐得離我們一米多遠,看著外面已經黑下來的院子。
江毅東用筷子直直他的方向,低聲問道:“他不用吃飯啊?”
“吃香。”
“什麼香?”
“什麼香就吃什麼。你去祖宗香火牌那燒香,他能吃到。蘋果香,香蕉香都能吃倒。你上次來吃的那個一點也不香的香蕉,就是他吃剩下的。”江毅東一臉吃癟的模樣,我繼續說道,“放心,你祖宗會保佑你的。”
其實我們說的這些江黎辰肯定能聽得到。他打斷了我們的話:“找到這裡什麼事?直接說吧。”
我這才想起來,上次江毅東還凶凶地來問,他爺爺心臟病發住院的事。現在來,肯定不是來走親戚這麼簡單的。
江毅東有些為難,把桌面上的那一整隻的燒鴨,往江黎辰的方向推了推,說道:“這個,沒動過,沒人吃過的。也很香的燒鴨。”
我噗就大笑了起來,這算是進貢給江黎辰了?我馬上想到了江黎辰捧著一碟燒鴨使勁聞的畫面,真詭異得好笑!
江毅東說道:“我來是,我有個小公司,是做網絡託管的。我們公司有個女員工,這幾天一直,一直見鬼。”
“這種事情,找看事的先生去。”
“我也不認識什麼先生,就是,我是想,你幫我去看看,看不能見到什麼。你不是……非人類嗎?見總能見到的吧。要是能趕走就更好了。我那女員工是公司里的財務,沒她,員工薪水都發不下去。”
我插了句話:“不是你女朋友啊?我還以為是你女朋友呢?”
“我又不是什么女人都收自己床上的。那女人太能幹了,太……神經質。”
“哦,原來是像撩,但是撩不上的。”
江黎辰掏出手機,按了幾個鍵,說道:“明天出大太陽了。”說完,他就回房間去了。
江毅東看看我,問:“什麼意思?”
“他出不去?他只能躲在房間裡。就是說,他沒辦法幫你。他又不是超人!”
“那我找誰去啊?他上次不是很厲害嗎?”
江黎辰走了,那盤燒鴨我也就不客氣的啃著鴨頭,一手一嘴的油,跟他說道:“那女人怎麼見鬼了?你這個當老闆的都知道?”
“一開始是幾天前吧,她加班回家的路上,騎電動車翻車了。算工傷,我還付了醫療費呢。輕傷,就是一點擦傷,膝蓋那去了塊皮,看著有點嚴重。她說晚上回去的時候,有個紅色的易拉罐,一直被風吹著在地上滾。她聽著聲音,就避開了。可是那紅色易拉罐竟然是追著她的車子一直響著一直追著,最後追上她的車子,滾到她輪子下面,她才翻車的。”
“那你不給人加工資,買個四輪,這種易拉罐,分分鐘滾成餅。”
“還沒完呢。她休息一天,剛回到公司上班。在寫字樓的公共女衛生間裡,說是看到一個紅色的行李箱,那行李箱竟然自己從隔間裡出來,朝著她滑過來。”
我皺皺眉:“行李箱?”
“對,這個給你看看。”他遞過他的手機,上面有著一個視屏,是對著監控的畫面拍的。那監控里看著一個女人,瘸著腳走進衛生間,剛洗手的時候,我就說道:“你們公司竟然在女廁所里安裝攝像頭?”
“這個是寫字樓里的,只照洗手區,隔間裡都看不到。你接著看。都拍下來了。”
視屏里,在那女人洗手的時候,最裡面的一間隔間的門,悄悄打開了,然後一隻紅色的行李箱緩緩滑了過來。攝像頭的畫面這時候,閃動了幾下,越來越不清晰,甚至還有那種黑點雪花的出現。
女人驚慌著逃出衛生間,視屏到這裡就黑掉了。
我看著江毅東,推開了他的手機:“這種,感覺有點像人為!你見過鬼嗎?”
江毅東指指那邊房間,江黎辰不就是嗎?我啃著我的鴨頭:“感覺這個像人為的。這種惡作劇,我們同學都能做出來。我們以前讀師範的時候,還有高年級的用無人機cos個女鬼出來,晚上在樓梯飄呢。後來被舍管大媽用掃把打下來了。”
“還有。現在是月底了,我們在算工資。國慶節那麼多天假,發工資過節的,她肯定要加班算出來。她昨晚也在加班,我也在。她突然就走出辦公室,急著跑到電梯那。我還以為她有什麼事,要先回家。事情很急,腿上還有傷都要跑著去。我就看了一下,看到那電梯是上樓的!我們那寫字樓,樓上都就是別家公司了。而且她是直接去了樓頂。我就想著她那幾天的事情,就跟著去了。等我去到天台的時候,她卻已經在電梯那等著下樓了。我問她上樓幹嘛。你說她怎麼說的?”
“見鬼了?鬼叫她上去的。”
“他說,她在公司的電腦上,跳出來的信息框裡,看到寫字樓的頂樓,有個女人站在那準備跳樓。她本想上去阻止一下的,但是上去之後,沒人,她就又下來了。”
第三十二章 觀念老土的江黎辰
“真的?那對話框,你見過嗎?”
“那時候,我沒開電腦。”
“你不是加班嗎?網絡託管公司還有不開電腦的加班?”
他臉色有些不對了:“我加班做什麼,用你管啊?”他指指那邊房間,“幫我說說,吹吹枕邊風。”
“才不呢。他是你爺爺,你自己說去。”
不過江毅東還是沒有去說,吃過飯他就先回去了。那個晚上,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做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夢,夢到一個紅色的易拉罐,在夜晚沒有一個人的街道上,一直滾動著,發出“咚咚咚咚”的聲音,還一直追著我。我使勁跑,心裡的緊張和不安,真實得讓我呼吸都困難。眼看著就要被那易拉罐追上了,卻發現,我不是在街上跑而是在樓頂天台上跑。我停下腳步的時候,已經在天台邊緣上了。小腹上,有種暖暖的感覺,我的手不自覺的覆上肚子。要是我停下來不及時,就真摔下去了。
我是夢到自己快要掉下去的時候,醒來的。醒來睜開眼睛,就看到了江黎辰。他就坐在我床上,看著我。而我自己的手就壓在小腹上。
我坐起來,大口喘著氣:“我做噩夢了。”
“自己想太多了。”他淡淡說著這句,還是離開了我的房間。
我瞪著他的背影,一個冷哼,真是不識趣,這種時候就不能陪陪我嗎?重新躺下去,就看到了床頭放著的胡羅卜。那個紅色的胡羅卜啊,我記得我睡前是想著洗乾淨當水果吃的,只是一下就睡著了,忘了吃。
我的媽啊!這誤會大了!
周一,升旗儀式,我跟孩子們說了國慶的事情。出版報,畫畫比賽,山村小學裡的孩子們也忙碌了起來。有個六年級的女生,對我說:“老師,這是我第一次畫彩色的畫,好漂亮。”
其實她畫得很亂。這種山村的孩子,上課都不正常。老師沒有常態化的考勤,都是一個老師教一個班,老師也會選擇,只上語文數學課,做做練習,然後就是給孩子們自由活動,玩泥巴。體育,音樂,美術這種課,一個學期說不定都沒見過一次正經課。高年級的英語更是,連課本都沒見過。
這次的彩色蠟筆,還是我自己花工資的錢買來給這些孩子用的呢。五十多塊錢的蠟筆,也就用了這次國慶活動,就用完了。
我用手機拍照,發到群里,幼稚,繚亂,卻也很樸實。又跟同學老師提了捐體育器材的事情。
這個星期,也就上三天的課,三天之後,就是國慶節了。想著能回到那漂亮的大房子,我就興奮。
不過我們還是等著天黑了才開車離開這山村的。我們在開車出村子的時候,車燈照到了一輛從外面回來的摩托車。騎著摩托車的人,反應有些慢。要不是江黎辰及時踩了剎車,他估計已經撞上來了。
江黎辰半眯著眼睛看著被車燈直直照著的人,說道:“他活不了幾天。”
“啊?誰?”我這才同樣眯fèng著眼睛,在車燈的強光下看著外面那個正在轉著車子的男人。那男人的車子轉過來,我們就能看到他身後坐著的那個人了。
我艹!那根本就不是人!那是上次我們帶出去的那個,被拐賣的女人。騎摩托車的,就是她之前陰婚的那個大亂。大亂的眼睛,黑眼圈非常重,整個臉都憔悴凹陷了。這麼一看,他的眼睛,就更加圓,更加凸出。就好像,很久很久沒睡覺,又得了重病一樣。
我沒敢說話,等著他騎著摩托車從我們車窗外過去的時候,我看到了那個女鬼就坐在他摩托車身後,對著我笑。那種……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