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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又去哪了？”
“萬戶街，只是去看看，你就好好上班吧。當個好老師。”
“江黎辰，你……”好吧，反正他會回來，就是為了他的那些事情，而不是為了跟我談情說愛來的。“你好有良心啊，還知道幫我把飯菜都做好。謝謝了。”
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發呆，一個人睡覺，只能抱著手機跟小顏聊天。聽得最多的就是張老闆要跟老婆離婚了。要真真實實為了小顏淨身出戶了。小顏的結論是，那個男人是愛她的，她要為愛情奮不顧身。
我接了一句：“去死？小顏，你想清楚了。這種小三上位沒什麼光彩的。到時候，你結婚請喜宴，都是冷冷清清的。”
“你會來嗎？”
“會，我伴娘。”
“那就行！他沒錢了，不要緊，我們可以一起賺錢，一起努力。只要他是真的愛我。湘婷，這就是真愛！”
“小顏，我怎麼覺得，你又被騙了呢？”
第二天早上，我就聽到了昨晚那個小男生跟同學很得意的說，他昨晚認識了一個新朋友，還跟朋友約好，今天中午十二點，要回家騎單車去找他玩。
山村裡的孩子，中午滿村跑著玩也不是什麼稀奇事，但是昨晚那個死灰孩子真不是個好玩伴。我就借著大家寫作業的時候，把他拉到教室外面來，說道：“今天中午不准去找那個人玩，好好在家，下午按時來學校。”
“我都答應他了。我一定要去！”男生大聲說著。一般學生是不會這麼回答老師的，就算他真的覺得必須去，表面上只會不說話，但是不會這麼衝著老師吼。
“站好！老師現在很嚴厲的告訴你，那是一個壞孩子！我不允許你們跟壞孩子玩！”
“我都已經答應他了，我一定要去！”
“你答應他什麼？”
“十二點，騎自行車到村石頭路那找他玩。”
“我讓你爸，你要去，我就讓你爸把自行車送人了。”
“我就要去！”
說不通孩子，我也沒辦法。村里很多大人都是用方言的，我去跟家長說，也很難說清楚。我就想著江黎辰說不定能幫忙。抬頭看看天上的大太陽，怎麼江黎辰就出不來，而那死灰孩子就能出來呢？
上午下課了，放學之後，孩子們一下都散開了。我是真擔心，就問了廖老，村里石頭路是哪裡？有沒有在哪裡死過孩子。
廖老師說，石頭路就是石頭路，在村北邊，是一條用鵝卵石鋪的路。日子長了，原來的泥沙都被沖走了，一顆顆鵝卵石就露出來了。孩子小點的，在那走經常會絆著摔倒。鵝卵石一個個凸出來，人摔下去，傷得都挺明顯的。
“那條路死過孩子嗎？”我追問著。
“十幾年前，死過一個孩子。摔下去，直接砸了腦子。嘖嘖，血流了一地。後來還下了大雨，沖得那石頭路，全是血水。現在沒什麼事，大家也不會走那邊。”
我心裡更擔心了，我們班那孩子會出事的！我拉著廖老，就讓他先帶我去了我們班那學生家裡。
他家裡在村里算是比較好的了，至少牆上抹了水泥，沒有露出磚頭來。孩子爸爸出門打麻將去了，媽媽去洗衣服還沒回。這是村裡的常態。男人沒事就打麻將，田裡的穀子，夠一年吃的飯就行。女人早上去洗衣，這一洗就是到下午。聊天的，瞎扯的，下午再去下菜園，能有一家人吃的菜就行。剩餘的閒錢沒幾個。
家裡就只有奶奶在家，我跟那奶奶是一句話也說不上，完全的雞對鴨講。廖老師當翻譯，說孩子回家就發燒了，在屋裡睡著呢，等他媽媽回來了，叫他媽媽帶去村里衛生室看看。
奶奶的語氣也並不著急。山村裡的人就是這樣，孩子生病，都是一個慢調子。我在學校里甚至聽過孩子爺爺說，孩子肚子痛就讓他忍著，爺爺那邊正在村口放牛，沒空。我那時候還說：“原來牛比他孫子重要啊。真是牛逼了！”
我走進孩子的房間，看到床上的孩子，整個人就緊住了。孩子躺在床上，雙手伸出來，就像在扶著車把，兩條腿在那踢著，一上一下的，就像在蹬車。
我急著喊起來：“廖老，廖老，問問她，家裡的單車呢？”
第八十七章 詭異的石頭路
廖老問了，老奶奶回答著，我也已經從窗子裡看到了外面院子裡的單車了。那單車就放在院子角落裡，已經分成兩段去了。廖老說，那單車是昨晚就已經壞掉的。
我指著床上的孩子，說道：“他在做夢，夢裡在騎單車。他要去石頭路，他跟原來死在石頭路上的那個男孩約好了的。要是不叫醒他，可能會出事。廖老，怎麼辦？”
廖老看著也有些急了，跟那老奶奶鎖了幾句話，又翻譯給我聽。說老奶奶說，那是孩子發燒燒糊塗了，胡亂揮手動腳而已。等他媽回來就送衛生室去。
我堅持著：“現在就送，或者，或者，找什麼人來看看，能不能讓他先醒來，絕對不能讓他真去到石頭路了。”
我坐到床邊，抱著孩子，看著窗子外面明晃晃的太陽。在這樣的情況下，怎麼會被鬼迷住呢？“上課了！快醒醒！你要遲到了！老師要罰你抄拼音的。”我一邊喊著，一邊搖著那孩子，那孩子根本沒有任何醒來的跡象，還在努力瞪著車，還含糊的說，快到了，快到了。十二點一定要到。
我還是給江黎辰打了電話，他不能過來。但是只要他接聽我的電話就一定有辦法讓孩子暫時不會死。
我在撥打電話的時候，看著手機上的時間跳到了十二點整。孩子一聲大叫，然後鮮血從他的嘴裡，眼睛裡，鼻子裡，耳朵里流了出來。我慌得手機都摔到了地上。廖老幫我撿了手機，拉著我出了房間，房間裡就傳來了老奶奶的哭嚎聲。鄰居一些人也聽到了，過來問了情況，有跑去叫孩子爸爸的，也有去叫孩子媽媽的。十分鐘之後，屋裡屋外全擠滿了人。
孩子奶奶罵著孩子爸爸，說孩子爸爸就知道打麻將，孩子生病了也不回來送去看。孩子爸爸又罵孩子媽媽，說孩子生病了，她就知道在外面跟人聊天也不回來看孩子。孩子媽媽罵孩子爸爸。反正就是一團亂。
下午的課，我和廖老師也沒辦法去上了。我們要一遍遍的回答那些人的問題，畢竟孩子咽氣的時候，我們在現場。我說的那些情況，關於孩子騎單車的事情。廖老跟大家說：“要不，我們一起去石頭路看看。”
“廖老，你覺得，銀老師說的是真的？”有人問著。
廖老在村裡的威望還的挺高的。聽說人家家裡有點什麼事，也會讓他去看看。他這麼說出口，留下孩子的奶奶和媽媽，其他人都去了石頭路。
下午兩點多，陽光依舊燦爛。但是石頭路上一片的陰暗。之前我並沒有走過村子的這邊，並不知道石頭路到底是怎麼樣的。第一次來，還好是跟著一大群人來，要不我也不敢到這裡來。
石頭路上，全是鵝卵石，大塊大塊的鵝卵石，一個個在地上凸起。兩邊都有著老房子的那種爛泥牆，也不知道是那個排水口流出了血水來。血水沿著鵝卵石之間的fèng隙，讓整條石頭路都變得詭異，噁心。
看到這裡，很多人應該都相信我說的那些話了。大家都說，那娃子是比當初那個孩子給帶走的。
從石頭路回來，隱約中，總能聞到那石頭路上的血腥味。我沒有回學校，直接就回到那老房子中，神情恍惚，還沒有從那孩子的死里走出來。血腥味刺激得我，蹲下身來，就在下水道前，哇地吐了起來。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用冷水漱漱口，渾身哆嗦著扶著牆站起來，看看身旁那棵小花，說道：“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是吧。”
可是一閉上眼睛，就看到那孩子七竅流血的模樣。突然高燒，說胡話，亂動手動腳，最後就這麼腦出血，最後死了。有多少孩子這麼發高燒突然死的，被人當成是普通的生病致死，卻沒有想過真正的死亡原因。
要不是石頭路的那景象，村裡的人估計也不會相信我說的話。他們甚至還會覺得，是因為我和廖老上門才讓孩子這麼突然死的。
我沒心情吃飯，總會想到那畫面。就這麼在院子台階上干坐著，直到天完全黑下來，直到江黎辰回來，我才察覺到，天都黑了。
江黎辰走進院子，就看到我坐在屋子門口，抱著自己的，一副被冷到的模樣。進入了十一月，晚上還是比較涼的，我這麼一坐，都忘記穿衣服了。
他說道：“剛才打電話給我，又掛了，怎麼回事？怎麼了？”
我抬頭看著他，不想說話。搓搓已經起了雞皮疙瘩的手臂。他用腳尖踢踢我的小腿：“去洗個熱水澡，別發燒感冒了。一身的污穢之氣，先去洗個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