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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很老實的跟我爸我媽說這件事我搭不上話。再說一說有下鄉的機會好多人都是不干,我姐夫這還搶著要下鄉呢。
等我回到碧水園的時候天都快黑了,江黎辰已經做好了回村裡的準備。車子開在沒有人的山路上,他問我:“如果真人兩個我出現在你面前,你能夠分辨出來嗎?”
“如果兩個都是真正的你那怎麼分辨?”
“也許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另一個我,而且他調查這些事情的進展比我快。如果能夠找到他,我們可以省下很多事情。”
“世界著名哲學家,沃奧茲基索德,曾經說過,也就不可能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
我拍拍他的肩膀,他馬上說:“開車呢。”
“就想鼓勵一下你,這個世界上你就是你。”
“那個什麼哲學家肯定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會有我這樣的人存在。或者是說這個世界上還會有我這樣不是人的存在。”
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他,說不定真的有另一個一模一樣的江黎辰。要不那個鬼怎麼就能這麼確定是一個拿著跟他一模一樣尖刀的人殺的。兇器,手法等信息都指向江黎辰。
回到那小山村,日子還是一天天過著。山村的那種清淡也是一種難得的舒適,在這裡,可以什麼也不管,每天對著那些小朋友笑就行。只是有時候放學,我會看向去石頭路的那方向,總覺得那條小路還會吞下幾個孩子的。
這種平靜的日子,在江黎辰時不時消失,出去查事情的情況下結束了。這次的不平靜並不是來自江黎辰,而是來自學校五年級的一個男生。
十一月中,鄉里要舉辦小學生籃球比賽,各個完小都要參加。完小,就是一到六年級都有的學校叫完小。這鄉下也太落後了,有些地方,連個完小都沒有,只有一到三年級,四年級就要到我們學校來讀書。下面不是完小的學校叫做教學點。
我對籃球並不了解,組織這次活動的是廖老。聽說廖老年輕的時候,還是鄉里籃球隊的優秀隊員,打過縣裡的比賽呢。兩個星期的時間,廖老帶著五六年級高高大大的男生打球。校長也講話了:“我們學校,成績上不去,沒辦法。但是打球絕對不能輸!看你們一個個長得多結實,別打球還輸給人家。以前學校里沒個像樣的球,現在有了。場地也有了,你們要是還不拿獎回來,你們就白吃飯,浪費米了。”
很俗的激勵詞!說得好像是去打架一樣!
高年級的同學練球的時候,我就帶著一年級的小朋友在旁邊看著。有時候,江黎辰也過來看看,天氣允許的話,他也跟那些孩子們打個半場。不過他的技術,一下就壓倒了所有人。讓那些高年級的男生看他的目光都是羨慕追求,就跟看到偶像一樣。
那次我還聽到一個五年級的女生來跟我說:“銀老師,江叔叔說,只要學校里那些練球的男生不欺負你,他就來跟他們打球。”
我就笑了,江黎辰跟孩子較勁什麼?至於嗎?但是心裡卻暖暖的。江黎辰不會說那些好聽的話,不會給我買什麼貴重的禮物,甚至約會都沒幾次像樣的。但是他總能有那麼幾次,讓我默默感動的時候,心裡感覺特別的暖。
事情是發生在男生們要去比賽的前一天。校長去鄉里中心校開會,還帶回來了球員的球服。孩子們可高興了。只是他們有球服,沒有鞋子。就有人說,到時候打赤腳去打球也行。反正就算沒有鞋子,他們也很高興了。
山村裡的孩子啊,天熱就是穿著拖鞋,永遠不變。天冷就穿著解放鞋,多是比較長的。家長都會買長的,一雙鞋子穿兩年。
真出事是下午放學的時候,聽著一個家長說,有個球員男生,中午在家裡翻東西,說曾經見過一雙球鞋的。還真給他翻了出來,那是一雙半舊的球鞋,但是看著也很不錯呢。他在翻出那雙鞋子的時候,還翻出了一副畫!聽說,是江家祖宗的畫像,畫像上的人,穿著民國的軍裝,國民黨制式的。這個山村里,沾點邊的也只有江黎辰他們家。就這樣,這件事就說道了我這裡來了。那男生家長的意思就是,畫怎麼會在他們家的,他們也不知道,現在江黎辰要是想要回去,就花點錢補償給他們家。要不,他們家裡就打算把這畫拿到縣裡去給人看看,值多少錢。
一放學,我就急著回去跟江黎辰說了這件事。他也是很不理解,還是在天黑之後,跟我一起去了那男生的家裡。
真不巧,那男生就是剛開學那會,跟我說過髒話的那家人。現在他們可沒那麼囂張了。
江黎辰坐在他們家客廳里,對給他遞著煙的男人擺擺手,問道:“畫呢?”
“江少,先說說,你打算出多少錢?”
“先看看是不是我們家的吧。”
“這畫要是真拿出來了,真是你們家的,你把我們告成小偷的話,那還不如,我把那畫直接丟河裡去。”
“我保證,這畫的來歷不追究。拿出來吧。”江黎辰說著,他們才叫孩子的媽媽去拿畫。我用普通話問著那男生,畫到底是怎麼來的。孩子應該不會撒謊。就算孩子撒謊,也可以用表情,語氣上去判斷出來。
第九十二章 心魔
男生因為這段時間打球,跟江黎辰也見過幾次,比較熟了之後,說話也沒以前那麼難聽了。他說,他想到球鞋的事情,就回家翻了牛欄旁邊的小間。那小間裡都放著家裡很久以前的東西。那幅畫就是在鞋子下面發現的。當時畫也的灰灰的,還沾了泥。拿出來之後,擦乾淨,才發現有可能是很重要的東西就跟他媽媽說了。
說話的功夫,他媽媽也把那幅畫拿了出來。
畫不大,兩張A4紙吧。帶著邊框,裡面是黑白的人物畫。說是畫,我看著應該是那年代的相片。民國的相片跟現在的相片還是有差距的,而且因為在畫框裡,顏色也有損失,所以村裡的人才會覺得那是畫像。
我還沒看清楚那上面的人臉呢,江黎辰就說道:“這張畫不是我們家的。你們自己處理吧。”
他要離開,我當然是趕緊跟上去了。在離開前,還是多看了那幅畫幾眼。這一眼就看出問題來了。那相片上的人的眼睛,就像活的一樣。民國的拍照技術不可能有這樣的效果。如果說是現在的電子照相機加上ps還有可能吧。
外面天都已經黑了,我打著手電筒,跟在江黎辰身後,急著問:“你看到沒仔細看,就知道那不是你家的東西啊?萬一是你哪個祖宗,或者的哪個兄弟呢?”
“那副畫就不應該被翻出來,而且那個男孩子說謊了。”
“他說話的時候,我特別注意看了。不像說謊的樣子。”
“他應該是先看到那幅畫,才找到球鞋的。但是他自己可能都不能分辨出,哪裡的真實的,哪裡是畫給他的暗示。”
“那幅畫鬧鬼?”
“是心魔!”
“跟鬧鬼不一樣?江黎辰,你等等我,太黑了,踩哪?”以前跟他晚上出門,一腳踩尿水裡的恐怖經歷,我還沒有忘記呢。
他停下腳步來,牽上我的手:“想辦法,讓那個男生不能去鄉里參加球賽。要不他肯定會出事。他應該跟那幅畫,有什麼交換。”
“那幅畫真的鬧鬼?”
“是孩子自己的心魔,他太想有一雙球鞋,太想去比賽了。他們家的那幅畫,之前應該已經被封印了。那孩子的心魔召喚了它,兩者相互感應之下他翻出了那幅畫,做出了交換。他得到了球鞋,而他肯定會付出點什麼。一個山村裡的十一二歲的男孩子,除了他自己的,還有什麼來付出嗎?”
我的心裡緊張了起來。雖然那個男生不是我們班的,但是出於當老師的心裡,我還是希望他平平安安的。我扯住了江黎辰:“走,我們回去,收了那幅畫。”
“你要害我呢?”
“啊?你還會被那幅畫影響?”
“心魔!心魔越重的人,越容易被它控制。所以我剛才一看到那幅畫就走。”
我沉默了。我知道江黎辰有他自己的執著。這個執著甚至讓他死了之後,都等了那麼多年,還要回來找到答案。
在我沉默的時候,他又說道:“說不定,這是個好辦法。我可以通過它得到答案。”
“不用了!我們回去吧!”這回,輪到我扯著他走了。
第二天周五,孩子們還是去鄉里打球了。那男生也去了,我沒有找到任何藉口阻止他。我在學校里提心弔膽的上了一天的課。因為校長和廖老師還有一個老師一起帶著隊伍出去的,學校里就三個老師,沒有任何人提議,卻是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提前一節課放學。就這樣,我和江黎辰去到鄉里的時候,也正是平時放學的時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