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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漢子叩頭如搗蒜,道:
“來大爺儘管放一百二十個心,我二人出了林子,全當沒有這回事,來爺儘管在這兒歇著就是了。”
來如風手一擺,道:
“二位請吧!”
兩個漢子掉頭就逃,來如風卻不停的嘿嘿笑,笑聲直把二人送出林子外。
正當來如風又遛到林子旁邊的時候,突然間,他看見一個人,全身披麻帶孝,手持一根哭喪棒,大踏步的走向石頭堡,他那個身材,使得來如風一震,但那人以巾掩面,哭喊著而行,使得來如風無法看清那人的面貌。
來如風一肚子懷疑的坐在地上,他在仔細打算著要如何下手把錢老先救出牢籠呢!
這時,那個披麻帶孝的人,早繞過石頭堡的山坡,走向石頭堡的大堡門前。
“他娘的,可是要找死呀!一身孝服川闖來石頭堡,小子,你是在觸石頭堡霉頭吧?”
只見那穿孝服的“噗通”往地上一跪,哭道:“各位大爺,我是來找那個老偷兒的,他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媽臨咽氣的時候,千叮萬囑要我這做兒子的為我一家報仇,聽說那個老偷兒被你們堡主捉住了,小子這才冒昧前來,指望著對那老偷兒罵上幾句,也好出出心頭之恨,還望各位爺們能成全小的這番願望。”
正在堡門口說著話呢,突見一個繞腮短胡大漢,大敞步的走過來,一見那個穿孝衣的人,也不由“呸”的一口吐在地上,罵道:“混帳東西,一身孝服到處亂跑,可是不想活了。”
當即有堡丁道:
“稟副總管,這小子為了一番孝心,才闖來咱們石頭堡的。”於是,就把話又說了一遍……原來正是副總管“飛刀手”齊中嶽,他在近一個月的休養以後,傷勢算已痊癒,聞言不由心中一動,當即又問道:“與這個老偷兒常混在一起的那個人,你可曾見過?”
戴孝的年輕人點頭,道:
“認識!認識!那人姓來,不過這一陣子未見到那人。”
齊中嶽急又問道:
“說說看,錢老偷是如何害得你家破人亡的?”
戴孝的年輕人一咬牙,先就一陣大罵:
“你這位大爺,一提起來那個老害人精,我就想把他那顆黑心挖出來,真不是東西!那個老賊禿,他曾在我家待過一段時間,也不知他是怎麼同我爹搭上的,先是撞騙,最後又狠狠的把我家偷了個精光,我爹一氣之下,一根繩子上了吊,我娘一頭碰死在棺材上,老大爺你想想,這筆帳可是血帳,我娘她最後一句話就是叫我這做兒子的為我家報仇,如今聽說老偷兒被捉在貴堡,真是老天有眼,就算我不能親手殺了他,當面罵他兩句,也可以多少出點氣,另外小人還得見見歐陽堡主,當面向他老叩頭致謝。”
“飛刀手”齊中嶽雙眉一揚,微點著頭,道:“你小子這是一片孝心,不過堡主那裡有事,他也不會見你這付孝子孝孫模樣,這麼辦,我帶你去錢偷兒那裡去,你不妨當面罵上他幾句,出出一肚子鳥氣,不過可不能太久。”
戴孝的小伙子立刻趴在地上叩了個頭,跟在齊中嶽身後走去……沿著一排廂房,齊中嶽把戴孝的小伙子引入一間灰暗的靠堡牆廂房,門口正有兩個堡丁持刀把守,一見齊中嶽領著個戴孝的小子走來,也就沒有多問。
齊中嶽推開那間廂房門,只見廂房中正放著一個鐵籠,灰濛濛的有些模糊不清……齊中嶽進入廂房後,立刻把靠前面的窗子拉開來,於室內亮了,而錢如土正蜷臥在鐵籠中打鼾呢!
剛進門的戴孝小伙子,大吼一聲一衝而上,雙手抓進鐵籠,抖動雙臂,罵道:“老偷兒,你可認識小爺?”
錢如土翻動雙眼,不由一怔,旋即哈哈一笑……“老小子,可惡啊,你競還笑得出來!”說著一拳伸入鐵籠中,直直的搗向錢如土的頭上,“咻”的一聲!
錢如土呵呵一笑,道:
“小子,你以為老頭子死定了,你等著瞧吧!只要我老頭子一旦走出這鐵籠子,看我怎麼整治你!”
“你聽聽,你這位大爺聽聽看,我父母全被他氣死了,他竟然還說出這種話來,可惡礙…”說著,又是一巴掌打向籠內……那一巴掌打得十分妙,因為看上去是一巴掌,實際上小伙子那隻右手,只在鐵如土的左頰一掃而過。
錢如土不由大怒,破口罵道:
“滾開,小王八蛋,姓齊的,快把他帶走,要不然老子連你一起罵!”
“飛刀手”齊中嶽呵呵笑道:
“傳言俠盜神偷,江湖奇人,原來也是兩個欺世盜名的下三濫,比我們硬幹的還不如,哈……”一面緩緩拍著小伙子的肩頭,道:“小兄弟,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氣也出了,該回去了吧!”
流著淚,戴孝的年輕人戟指錢如土罵道:“老王八蛋,我恨不得宰了你!”
“哦呸!”錢如土一口痰吐出來,卻幾乎吐在齊中嶽的身上。
於是,齊中嶽領著年輕人走出那間廂房,在門口,他特別對兩個看守的堡丁道:“小心看守,門窗上牢!”
齊中嶽把戴孝的年輕人送到堡門口,看著他走向赤陽的官道,這才吩咐早早把堡門關起來。
繞過山坡,戴孝的年輕人似是變了樣,因為他竟然心情愉快,舒眉展顏的吹起口哨來……正走到那座荒林旁邊,突然間,林中有簌簌的聲音,年輕人一怔,望望林中,而林中有些陰森森的味道,抬頭望望天,日頭也不過才下山,只是古莊河的水在變黑,附近滿地枯葉飄落,秋月將升,而秋風呼呼,吹得敗葉滿地響,呈現出一股蕭蕭的淒涼意。
“進來吧!”
“誰?”
“進來就知道了!”
年輕人一掄手中哭喪棒,喝道:
“出來!”
林中那聲音“噗哧”一笑,道:
“小三子,你連來叔叔的聲音也不認識了!”
只見那年輕人拋去手中哭喪棒,一頭撞進荒林中,喜孜孜的往林中沖……小三子衝進荒林中,走了將進半里遠,林中已暗下來丁,才發現來如風正端坐在一棵樹根上,嘴巴里卻銜著一根長糙,狀甚安閒……“來叔什麼時候來的?”小三子撕去一身孝服。
“昨晚我就到了,正在奇怪,你師父怎麼會吃了酒自投羅網呢!”
小三子嘻嘻一笑,道:
“來叔你不用急,我師父是在考量我呢,他說這是實況演習,是他訓練我本事中的一項重要關節。”
來如風一聽;大罵道:
“狗屁帶混球!我問你,昨晚石頭堡的高手摸到小船上,他們沒有摸上你?”
小三笑道:
“那也是實況演練的一種,當時我是在船上,只是當我發現來的人後,我早溜入水中游向河對岸去了。”
來如風咬著牙,道:
“他老人家知道我這一兩天會回來,正好叫我往圈套里鑽,他存的是什麼心,昨晚我兒乎上當!”
小三子又是一聲笑,道:
“來叔!你在我師父心中,很有分量,他曾不只一次對小三說,如果來叔會輕易上人家當,那麼來叔就不配俠盜二字了。”
來如風一聽,還真的是哭笑不得,當下一搖手,道:“算啦!算啦!”四周環視了一下,來如風又問道:“小三子,你穿了一身孝服,誑進石頭堡去幹啥?”
小三子呵呵一笑,低聲道:
“我這是替師父送件東西,也好叫他老人家早些出來呀,總不能叫他老人家真的被鎖在鐵籠中吧!”
來如風不由嘿嘿一笑,道:
“名師出高徒,真是一點不假,咱們就在這兒附近守著,說不定你師父會引來大批追兵,來叔我總得替他抵擋一陣吧!”
小三子道:
“來叔在此接應我師父,小三這就去把小船換個地方,要不然他們一定會找去鯉魚灣的。”
來如風道:
“你要把船換在哪兒?”
小三子一想,道:
“來叔可知道古莊河下游有個地方叫老龍潭嗎,我就把船劃到老龍潭附近,那兒看起來荒僻,河邊矮林也多,到時候來叔打個口哨,小三子就會把船劃來接應的。”
來如風道:
“好,你這就快去,可不要忘了,多弄些吃的喝的,娘的,這真是平日吃撐著了,沒事幹,找事煩呢!”
來如風說的是不錯,日子原本是夠舒坦的,卻沒事找事,而且還是虐待自己也連累別人的事,更叫來如風感到不是滋味,當然也沒有銀子好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