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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如風,我操你十八代老祖宗,你殘忍如虎豹,可惡如厲鬼,你這種缺八輩子德的卑劣手段,就不怕江湖上人咒罵於你!你比殺了我兄弟還要令他難過……”崔騰虎又是悽厲的叫道:“來如風,你今天要是不殺了我崔騰虎,你就不是人生父母養的,你是江里王八操的!”
“嚓”,來如風的兩支尖刀又露出鋼棒頂端來了……突見崔家總管“鐵拳”尉遲明一手捂著肩頭,急步來到崔騰虎身邊,道:“四堡主,如果要報仇,就得留口氣,難道四堡主不想看到姓來的倒在咱們腳前?”
於是,就在來如風欺身欲上的時侯,尉遲明以手阻住,冷冷的道:“姓來的,出價吧,我家兩位堡主花銀予買命了。”
來如風道:
“這才像句人話,須知我不殺你們,這是我在行善事,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也實在不願違背天意,同時我也十分清楚,銀子你們有的是,花幾個銀子消災,普天下是常見的事,哪像我這窮光蛋,為了銀子,盡替自己製造仇人,天底下大概只有我姓來的最傻蛋了。”
尉遲明一擺手,道:
“我們有些人在流血等著救治,你卻盡在耍嘴皮子,也不嫌囉嗦。”
來如風又收起尖刀,呵呵一笑,道:
“話不說不明,鼓不打不響,我也是一肚皮苦水,偶爾藉機會發泄一下,各位也許會對我來某一掬同情呢!
崔騰虎翻著帶刺惡毒的目芒,兩頰鼓脹的抖著上面的短髭,厲喝道:“來如風,你在消遣大爺們,你以為爺們不知道?是光棍就打九九,不打加一,儘早開價吧!”
手中鋼杖舞了個圈,又挽了個棒花,來如風笑吟吟道:“你兄弟二人,每人這個數!”來如風伸出兩個指頭。
崔志虎咆哮道:
“那是多少?”
“每人兩萬兩,而且是現貨交易!”
崔志虎大怒,道:
“放你娘的屁,你以為平鄉崔家堡有一座銀山啊!再說我們出來是殺人的,哪有殺人還帶那麼多銀子的。”
來如風突然冷笑道:
“看起來你小子這種丑表態值得同情,聽起來好象也蠻有道理的,可是如果深入想想,你小子就狗屁不通了,從豫西一帶關洛道上,誰人不知有個崔家堡,你們那種強取豪奪的作風,殘害善良的行為,誰不發指?說穿了,你們視江湖為你們無盡的金山銀山,看來無形實有形,虧你還否認崔家堡沒有銀山呢!”
崔志虎一聽,當即怒道:
“就算爺們拿得出來,但也要回到崔家堡去取呀!”
來如風道:
“這個很簡單,回去取啊!”
崔騰虎似是喘過氣來,聞言大怒,道:
“姓來的難道你是瞎子?你不看我們那個能快馬加鞭為你平鄉取銀子?”
哈哈一笑,來如風道:
“這個我早替各位想到了,各位上路我保護,咱們慢慢行,崔四當家的怕是不能騎馬了,沒關係,弄個擔架拖在馬後面慢慢拉,至於到崔家堡取銀子嘛……”“由我代勞,我是好人做到底了。”錢如土晃著腦袋走過來。
來如風一拍巴掌,笑道:
“老爺子,我正愁分身乏術呢!你老可真夠交情,等這碼子事一完,我可要好生拉你在長安東門望岳樓請請你老呢!”
要知那長安東門附近的望岳樓,樓高四層,望岳樓的酒菜,遠近馳名外,主要的還是望岳樓第三、四兩層,朝東面望去,隱約中可以望見那一千五百丈高的驪山。
那驪山有兩個尖峰,峰尖之間相隔不過數十丈,看來如同伉儷二人,遠遠望去,煙雲罩頂,蒼綠泛青,山石嶙峋,十分壯麗,登儷山而望八百里秦川,那是何等的令人神往與豪壯!
騾山以東可見臨潼,以西可見長安城牆,峰上各有兩個廟殿,一個是老君殿,另一個是娘娘廟,山高崖危,殿角隱約可見,望去有如處身在圖畫中。
人若坐在望岳樓,手端美酒,神飛驪山,那是人生難得的至高享受!
如今來如風要請錢如土登望岳樓而觀驪山,錢如土不由一抹嘴巴,道:“好,說話不兌現,嘴巴一定爛,我等著品嘗你這長安東門望岳樓的一頓美酒了。”
錢如土衝著崔志虎一伸手,道:
“崔三堡主,你只要取來一件信物,我這就趕著到平鄉崔家堡替各位辦事去。”
崔志虎一瞪眼道:
“我身上除了一把刀,什麼也沒有。”
錢如土點頭道:
“這點我老人家十分相信,你們一向習慣於空手出門,滿載而歸的無本生意,自是難怪。”
說著拾起兩把鬼頭刀來又道:
“這兩把刀何妨可做信物廣錢如土包起兩把鬼頭刀,哈哈一笑,對來如風道:“朝前走,大約二十來里處,有個雙龍坡,附近有個土地廟,那廟前有個三岔口,有一條朝西的是往平鄉,往東的是咱們要走的,你們就在那兒候著。”一拍馬,直衝下山坡而去!
來如風與魏小娟跨坐馬鞍,看著崔家堡的人就近砍了幾根木桿,做成擔架,把哎喲不斷,痛苦不堪的崔騰虎扶躺在擔架上,緩緩走向山坡下的官道。
來如風可真夠輕鬆的,因為他忽然心血來潮,唱了一段越調小曲:“天上的雲兒喲,悠蕩盪,江湖的兒女呀,兩腿忙,要問那啥事動刀又動槍喲……哎咳咳咳哎咳咳!
群魔作怪喲,他鬧家邦呀……
天下的黎民他遭了殃,上天一看就著了慌;剎時間派下了姜子牙,釣魚台前他把令發;你要問他發的是什麼令呀?
哎!
他發的呀,他發的,
他發的就是那伏魔的令呀!哎……”
來如風這麼一唱,一旁的魏小娟拍手笑道:“來叔唱的可真像‘叫天宏’的聲音,好聽極了。”
叫天宏那是在八百里伏牛山區里越調戲班的老闆,也是台柱,只要是那兒土生土長的人,全都聽過叫天宏的戲。
騎在前面的崔志虎,冷冷的鼻吼一哼,道:“他娘的,真是得意忘形!”
來如風聽的真切,不由淡然一笑,道:
“花銀子的大爺,就算是罵兩句也是應該的。”
馬兒不因主子吃了敗仗而有著反常的反應,相反的,卻因這麼蹄蹄踏踏的緩步而行,使得每一匹健馬更昂首甩尾,儀態昂揚,就連拖著崔四虎的那匹馬,不時的把那根拖地的長尾,掃在哼哎不停齜牙咧嘴的崔四虎毛臉上。
看起來這真像是畸形馬隊,因為後面跟的兩人,不時的嘻嘻哈哈,有說有笑,前面受傷的人,卻又是那麼垂頭喪氣的有如掉了半個魂似的。
二十來里地,一行人老遠已望見了兩個各長四、五里的山坡,並躺在一條小河邊上,就在兩個長坡間,有幾棵老松樹,樹下面一間小廟,大概就是雙龍坡那間土地廟了。
夕陽真是無限好,可是黃昏轉眼已到。
一行人在來如風的吆喝下,就在這土地廟前停了下來。
來如風望望西坡上面,一溜的老松把微弱的陽光全遮擋在坡那邊,看來天就要黑下來了。
來如風穩坐馬鞍上,問魏小娟道:
“餓了嗎?”
搖搖頭,魏小娟道:
“中午那頓喜酒,小娟吃的不少,如今還不覺餓呢!”
來如風一笑,道:
“如果餓了,我這兒可帶的有。”
突然,另一面崔家堡的人叫道:
“姓來的,你口口聲聲說是保護我們,實則為的是五萬兩銀子,明白的說,你是明為保護,實則押解,如今已是吃飯的時刻,不論你保護也好,押解也罷,總不能叫我們挨餓吧?”
來如風就著天色餘光,發覺那說話的正是崔家堡總管“鐵拳”尉遲明,只見他那光亮的臉上正充滿了忿怒。
呵呵一笑,來如風道:
“可真有你的,不愧總管人才,真的替大夥想的周到,不過你大總管想到沒有,這兒前不見村後不接店,中間又是個土地廟,就算我想掏腰包請各位大吃一頓,也是無法可想。”他一頓之後,又道:“當然,如果五萬兩銀子我那個老夥伴手到拿來,各位自可早早回去,那時候各位怎麼吃怎么喝,那就是各位自己的事了。”
尉遲明破口罵道:
“真他娘的混蛋帶砸鍋不是東西,你懂不懂江湖規矩,你如今牽著老子們的鼻子走,就應該管老子們吃喝,你什麼時候聽過,兩國交戰餓死俘虜的?”
魏小娟道:
“看樣子他們是真的餓了,來叔何不把包里里點心分一些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