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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德帝的神情變得狂熱起來:“既然如此,我何必將祖宗的基業拱手讓人?甚至被後世鄙夷,將皇位傳於一個女流之輩?如果能夠得到長生,我就能永遠地坐在王位上!永聖,父王對你這麼好,你也該報答父王,對吧?不過就是捨棄了肉身,但是你的魂魄能夠得到長存!那樣,和永生有什麼區別呢?”
哈!
哈哈哈哈!
燕利貞突然笑出了淚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難怪會有那一番對話,難怪後來燕德帝捨棄了他已經開始設計的帝王陵工程。他已經要得到永存的生命了,要一個帝王陵又有什麼用呢?
十幾年的寵愛,不過是用來培育一株藥材,一株能夠讓他得到長生的藥材!
永聖!永聖!
其實說的不是她這個永享聖眷的公主殿下,而是這位燕德帝的永生啊!
而公孫楊……
燕利貞甚至能夠看到公孫楊眼中隱晦的念頭,站在後面的燕德帝看不到的時候,公孫楊的表情寫滿了嘲諷和貪婪。
燕利貞知道,恐怕這一位才是真正的受益者。而燕德帝所想的,不過是一場空。之所以拉他進來,也是公孫楊為了更加方便得到她這株“藥材”吧?如果沒有燕德帝的主動相助,他公孫楊怎麼可能輕易地闖進宮中搶走一個身居內宮的公主殿下呢?
燕利貞突然想知道,當一切成空時,燕德帝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然而,她已經看不到了。
渾身就像是被千萬把刀子在絞割,痛得她說不出話來。
死吧!不如死去算了!
在他們的計謀成功之前死去,讓他們竹籃打水一場空,自己也能從這無邊的折磨中解脫!
可惜了,她還是沒能想起那個讓她溫暖的人到底是誰……
燕利貞拔下了頭上的那根白玉簪。
那是她的母后留給她的遺物,在公主大婚這樣的日子裡,她特意戴著,就像是母后也見證了這一場喜事。卻沒有想到,到了最後不過是一場悲劇,此刻還要借這玉簪了結了一切!
“嗤!”
燕利貞甚至能夠聽見那玉簪劃破了肌膚,狠狠刺入心窩的聲音。
她感覺到有血液從傷口和嘴角湧出,看見了公孫楊和燕德帝驚慌失措的神情,然後……
她得意地笑了起來。
身子慢慢的變冷,燕利貞感覺渾身輕飄飄的,她的視野發生改變,由之前的仰視變成了俯視。
燕利貞發現自己居然到了空中,她依舊穿著那一身血紅的嫁衣,她的眼睛卻由黑色變為赤紅。她看見自己的身體躺在那張大大的喜床上面,胸口插著一根熟悉的白玉簪。
然後,她聽到了公孫楊的聲音:“不急不急,還有辦法!還有一絲生機在這肉身之中,要儘快找到她的魂魄,然後提煉出來長生不死藥!”
“快!別耽誤了時間!萬一她死透了可怎麼辦!”然後是燕德帝那急切的命令聲。
是呀,燕德帝已經老了,他的身子被損,已經生不出子嗣,現在連唯一的女兒也要死了。如果他得不到長生,那麼這江山不就徹底要改姓了嗎?
恨!
她恨!
她好恨啊!
為什麼要這樣對她!他是她的父親啊!這屋子裡的兩人,一個是她前半生最親的人,另一個本該是她後半生的依靠,但就是這兩人,處心積慮地要折磨她,拿她換取那飄渺的長生。現在,她已經要徹底死去,他們還在阻攔,不是想讓她活過來,而是怕耽誤了煉藥!
恨!
她真的好恨!
她想讓這些人死!
一種暴虐仇恨的氣息突然升騰起來,燕利貞能夠感覺到有一種“終於解脫了”的感覺。她想要一場肆無忌憚的殺戮,她想要感受鮮血的滋味!
原本平靜的天空也突然翻滾起來,烏黑的雲中夾雜著血紅的絲線籠罩著這個本該是充滿了喜氣的公主府。
恍惚間,還有雷雨聲傳來。
燕利貞卻已經不在乎這些,她的眼睛越發地紅了,渾身甚至還是湧現黑色的霧氣。
這樣子,倒是和那些怨氣翻騰的厲鬼沒什麼兩樣,只待最後塵埃落定。
躺在喜床上的身體逐漸的冰冷,那微微起伏的胸口,慢慢地放緩了速度。受到重傷的心臟,終於就要徹底罷工了。
一旦那一口生機散盡,就是她的魂魄徹底化為厲鬼的時候!
而公孫楊,就站在旁邊,滿頭大汗地擺弄著一些複雜的東西。燕德帝更是緊張不已,就怕出了什麼閃失,丟了女兒還沒了長生。
他們誰也不知道,燕利貞的魂魄就在上空死死地等著他們,就等著那一口氣落下後大開殺戒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另一個人走進了房間。
那是一個身穿黑色道袍的男人,一頭黑髮高高束起,面容俊朗的不似常人。黑色的道袍上面金色符文隱隱閃現,給人一種玄奧莫測的神秘感。
燕利貞看著那張臉,卻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熟悉感!
“國師,你……”燕德帝吞吞吐吐地說了一聲,剩下的話卻說不下去了。
這位國師手段極高,卻並不是由燕德帝招攬過來的,而是他自己找上門來。不為名利,也不為錢財。
對於這位神秘莫測的國師,燕德帝還是十分敬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