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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廢話怎麼這麼多。”
陸琛放開伋川的手,被注入了巢湖之氣的伋川不由覺得自己的經脈都被打通了一般。雖然自己現在已經和烏鴉半點關係都沒有,可是親近巢湖的那種本能還是讓他耗去的精力恢復了一大半,而看向陸琛,早已把自己的後背大喇喇地露出來,專心對付傷了一隻手的仲天。
伋川無奈握緊匕首,轉身對著櫻遠之。
對方被陸琛的行為激得怒氣上揚,劈頭蓋臉就給他一頓亂砍,伋川反而沉下心來,左右開弓,招招逼形,借力打力,伋川雖然功力不佳,但是他閒書涉獵不少,更不用說各大門派的獨門絕招都被陸節毫不吝嗇地送給他,他小時候在山林間沒事可做,就沒日沒夜的啃那些書,翻來覆去早已牢記於心,他使不出來的招數卻對它們的路線弱點一清二楚,櫻遠之的老師是帝師,本來也不是江湖中歪門邪道的門派,走的都是最為正統的路線,這就正中伋川下懷。
他憑藉自己絕佳的觀察力摸清楚櫻遠之每一次出劍的路數,預測他下一次的招數,然後見招拆招,櫻遠之的一舉一動仿佛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沒一會兒,整個節奏就被伋川掌握,他沒有掉以輕心,卻做出輕浮不屑的樣子,櫻遠之本來被他處處壓制就已經非常不滿,再看他做出這幅樣子,怒火攻心,一急之下,劍招也走了形,伋川抓住這個寶貴的機會,右手一揮將櫻遠之的劍擋下,左手上舉,整個身子都上揚,用力向下一紮,‘噗嗤’一聲,櫻遠之只來得及往旁邊閃一閃,手臂被戳出一個大洞。
第58章 都過去了
伋川這一刺完全不遺餘力,正中對方肩窩,刀刃插入骨fèng之中,剔骨剜肉的聲音清晰可聽,櫻遠之的臉立刻變得慘白,不待他有反應伋川用力一抽,鮮血‘嗤喇’一聲噴出來,櫻遠之隨即吃痛大叫一聲,左手想要收回來護住肩部,卻被伋川攔住,手腕不由鬆勁,伋川一鼓作氣,短刀纏著劍身繞了一圈,運氣一推,將櫻遠之的劍震落在地,手無寸鐵的櫻遠之就像是被拔掉毒牙的蛇,伋川雙刀合在一隻手中,用刀柄錘擊對方完好的這邊肩膀,櫻遠之早已痛得脫力,被他再這麼一打,難以穩住身形,失去重心從馬上摔下來。
白色的金紋暗花已經被血跡染紅,櫻遠之半躺在地上,狼狽至極,左手臂幾乎全廢,他一邊用右手托住臂膀,一邊抬頭看著高高在上的伋川。伋川的面孔在忽明忽暗的光線中深邃又冰冷,只是最最普通的青布衣裳,可是他跨坐在黑色駿馬上,將他的窘境盡收眼底,像是看一隻陰暗地溝里逃竄的耗子,無聲地嘲諷著,氣勢上竟然讓櫻遠之覺出一種無力回天的錯覺。這個人是最低賤烏鴉,也是最高貴北國親王世子。
這邊與陸琛打得不可開交的仲天聽見動靜立刻分心準備脫身回去,陸琛趁此機會迅速用劍把仲天往外一推,帶著伋川就往上飛。
“別讓他們跑了!”櫻遠之在後面大喊,伋川被陸琛拽著正好兩手都是空閒,於是用力一擲,兩把彎刀匕首順著弧線把意圖追上來的仲天當得嚴嚴實實。那匕首確實邪門,就像長了眼睛似的,不和敵人硬來,卻絆手絆腳。陸琛在前面說
“不要傷了仲天。”
而此時高處被陸琛叫去對付最後一個崖洞的江也,正用鎖鴉錦與圍守在洞口的鐵鏈勉強維持了一個勢均力敵,一看陸琛把伋川救上來連忙大喊
“這是什麼鬼東西!”
陸琛三下五除二與他並肩,可是除了幫他抵擋那些鐵鏈瘋狂的攻擊,他也黔驢技窮。逐漸強大的桑木吞併了原本只是充當傳輸養分的管道的鐵鏈,使得這些鏈條變成了桑木的一部分,普通的法器根本無法將它們斬斷,但是他剛剛才消耗了將近一半的真氣,實在不敢再用之前的法子對付這些該死的。
“這鎖鴉錦能不能變成烏鴉?”
伋川在旁邊提醒。陸琛恍然大悟,鎖鴉錦原本就是專門對付烏鴉的,而且對烏鴉的氣息很敏感,要不然當時也不會追著伋川打,久而久之能沾上些烏鴉的特質也不奇怪。
江也也不傻,伋川一提醒立即嘟嘟囔囔的念起了法咒,原本狹長的鎖鴉錦逐漸縮小,最後變成了一個白色的小球
“這哪是什麼烏鴉,分明是一個烏鴉蛋。”伋川在陸琛耳朵邊小聲說,陸琛原本精神高度緊張,驟然聽見他這一句話,像泄了洪的堤壩,笑得直不起腰,一下子放鬆下來
“你當他是什麼神仙,這能把一塊破布變成一隻鳥啊!他不過是喚起鎖鴉錦有關烏鴉的記憶,鏈條又不長眼睛,只要讓它們感覺到有一隻烏鴉就行了。”
桑木對於烏鴉的影響最為深重,所以剛一出世就能讓距離最近的白崖寨烏鴉失控,而它生長的這些天已經足以讓方圓百里內的烏鴉逃竄,這也是為什麼陸琛再次回到白崖寨時連一隻鳥毛都沒有看見。江也的白錦剛一靠近,就被桑木捕捉到,陸琛趕緊提劍湊過去。但是畢竟不是真的烏鴉,陸琛明顯感覺到有些吃力。
和人打,就算是和仲天那樣打不過的高手過招,起碼能知道對方的套路,人總是有一個慣性思維,一刀劈過來下一招就肯定不是往下砍,打不過但是也不至於被打得太慘。但是這些被桑木控制的鏈條就像是某種海怪的觸鬚,旺盛的生命力和變化莫測的路線讓人根本摸不清它們的意圖,陸琛完全是憑著自己的本能躲避對方出人意料的攻擊。
“不要被它帶走了。”
伋川見陸琛一直疲於應付,上前助他一臂之力
“我也想啊!”陸琛崩潰大叫
伋川健步上前,正好踩在一根險些打在他腳邊的鏈條上,那根鐵鏈突然被人一踩立刻發狂般的左搖右晃,伋川站在上面紋絲不動,倒是把它當做自己的新坐騎,兩把匕首舞得風生水起,半空中扭動的桑木都被他擊中。
一個晃眼伋川就被帶到他的面前,陸琛抓住對方伸出來的手被他帶到了鏈條上。
“你……”陸琛佩服得五體投地。兩人被這東倒西歪的鏈條帶得滿天飛,兩人三刃配合默契,只要碰到桑木就砍,而別的桑木枝又追不上他們,看起來就像是它們在窩裡鬥一樣。
“小公子快看。”伋川百忙之中給陸琛指了指
陸琛順著看過去,原本雜亂無章層層疊疊的桑木被他們砍了個七零八落,使得洞口的正中央露出了一個被白霧覆蓋的缺口,陸琛這才看出來這些桑木似乎正是在保護那個缺口。那必定就是陣眼了!陸琛半蹲身子,隨著腳下的鐵鏈逐漸靠近缺口,在最接近它的一剎那一躍而起。
他雙臂全力集中在右手的劍柄上,身子如同一張大弓向後展開,肩頸青筋暴露,長喝一聲,全身真氣注入到劍中,以破釜沉舟之力朝著那缺口狠狠刺去。掩蓋住缺口的白霧被猛烈的巢湖之氣沖開,頓時響起嬰孩般淒列的哭叫,尖銳至極幾乎能刺破聞者雙耳。桑木已經被陸琛毀去半數以上,如今它最後的賴以生存的關鍵也被陸琛所破。
籠罩在上面的白霧被攪得渾濁不堪,以其為中心四散開來的鐵鏈慢慢龜裂,細紋一點點變大、蔓延,呆住的陸琛被伋川接住,站在遠處一塊凸出來的石壁上,而剛才被他們踩在腳下的鐵鏈早已垂在一邊不知死活。就連底下廝殺的人都聽見空氣中有什麼裂開的聲音,細密卻駭人,紛紛停下手中的動作抬頭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