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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八成是氣蒙了,緩了半天才說:“你,你說,前天晚上,人家本來好好的煉著自己的丹,沒招誰沒惹誰,你倒好,跑過去驚了人家不說,還用石頭打人!現在居然不承認不說,還倒打一靶,你也太欺負人了!”
我說呢,怎麼就惹上了這麼檔子事,看來還真是我的不事了。心下頓生歉意,“對不起啊,大嬸,您看我是真不知道是您在煉丹,也是真不知道踢出的石頭砸到了您。您想想看,那草長得比我都高,我怎麼可能看得到您呢?是吧?所以說,我不是故意要打您的。不騙您,真不是故意的!千真萬確,我敢向佛祖發誓。”
“誒你這小和尚怎麼這麼沒禮貌,你叫誰大嬸?我有那麼老嗎?”女人真是奇怪,我這指天指地苦口婆心地說了一大堆,感情人家一聽叫“大嬸”別的都被忽略了,立馬還不樂意急眼了。
“不是您老人家剛說您已八百多歲了嗎?我叫您大嬸那還是往年輕了叫呢!師父教導過我,做人不能沒禮貌!”
我梗著脖子理直氣壯地詭辯。雖說叫“大嬸”確實是有點成心要噁心她的意思,但是,哼哼,想在我這兒占便宜,門都沒有!
第十九章 不打不相識(一)
她人長得蠻機靈的,怎麼這嘴就這麼笨呢?才被我嗆了幾句就沒話說了,只能氣得乾瞪眼,我則毫不示弱地回瞪著她。沒想到她吵不過我竟然一捂臉唔唔的哭了起來,而且越哭越傷心。
倘若她還是一直跟我斗下去,我還知道怎麼辦,可現在突然來了這麼一出,讓我措手不及。我是沒見過女人哭的,一時弄得我不知所措,真覺得自己是在欺負人了。
看她哭得百轉千回的,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坐在一旁干瞅著。直到她由大哭變成了抽泣,我才去扯了扯她的衣袖,歪著頭從下往上看著她,討好地說:“小姐姐,是我不好,我錯了還不行嗎?你別哭了。”
她又抽抽嗒嗒了一會兒,掏出個帕子擦了擦眼淚,才啞著嗓子說道;“也不全乾你的事,是我想起了自己的傷心事了。”
“哦?那姐姐你說來聽聽,沒準我還可以幫你呢?”
那姑娘破泣為笑,吸了吸鼻子,道:“你這個小鬼頭,也不是不會說話啊?”
我笑笑,不去和她計較,靜靜地等她下文。誰知人家又不肯說了,只是瞅著我,神色複雜地嘆了口氣,“哎,你一個小孩子,大人的事跟你說了你也不懂。”
我似懂非懂地點頭道:“那好吧,大人的事我不懂,那我問你,你昨個兒去進香,一直盯著我幹嘛?”
“先去踩個點,認認人,回頭好找你算帳啊。”她笑著歪過頭來看我,“說實話,你當時是不是看上姐了?我瞧著你看姐看得眼睛都直了!”
這誤會可大了,我這一口口水沒咽下,差點沒嗆死我。心說,大姐,您這哪來的自信,咋就這麼自我感覺良好呢?我不過是以為我那不長心的娘來找我來了而已。可這話又不能跟她明說,讓她枉占了我的便宜,便忙擺著手道:“大嬸,你可別胡說啊,我可是吃齋念佛的正經和尚,不喜歡女人的,你怎麼不說你一直盯著我瞧呢?”
“我……”她一時語結,神色暗了下來。
我不明白怎麼這又戳到她的痛處了,能叫她如此神傷,便也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
半晌,她才把雙臂平展在膝頭,將頭側埋進臂彎,垂著眼眸喃喃道:“我是看你和我那冤家長得面貌相仿,才一時恍了神的。”
哦?這又是怎麼一說?
她被我驚訝的表情逗笑了,用指頭點了下我的頭,道:“想什麼呢?雖說你長得虎頭虎腦,模樣挺可愛,可姐對你這種小鬼頭沒興趣!”
哼,你有興趣,我還不樂意呢!我在心裡撇著嘴想。
“那他怎麼沒跟你在一起啊?”我好奇道。
“他呀,哎,我都追了他一輩子了,他也不理我,現在更是連跑去哪裡了我都不知道。”
哦,我就說嘛,一個女孩子整天老娘老娘的,哪個男人會要!
那丫頭擦了擦眼角的淚,忽然宛爾一笑,“別說我了,你倒是說說你自己是個什麼來頭?”
“我?我能有什麼來頭呀?”我摸摸頭,挺不願意提起這茬的,可剛得罪了人家,也不好馬上就撥了人家的面兒,便道:“我就是個有娘生沒娘養的棄嬰。不過我命不錯,爹娘不要,可我有人疼。我被個郎中老爹收養了,把我當心肝寶貝似的寵著,後來,”我嘆了口氣,“後來老爹沒了,又有師父寵著,我很知足了。”
“你說的都是真的?”她擺明了不信。
我有些不悅,“我騙你幹嘛?”
她抿著唇,想了一會兒,才遲疑道:“我看你骨骼精奇,可不是什麼凡夫俗骨啊,怎麼可能是個棄嬰呢?”
還是第一次有人和我討論起身世問題,我不禁追問:“怎麼講?”
“嗯,我也說不好……怎麼說呢?你看我吧,活了八百多歲了,雖說我是個不用功的,但也不是一個不普通人就能隨隨便便對付得了的。”說著她瞟了我一眼,我豎耳聆聽。
“我不是個沒警惕的人,誰煉丹不找個沒打擾的地兒?如果是普通人,離我百步開外的時候我就不可能沒覺察的。可你幾乎是瞬間就到了,這才讓我促不及防泄了氣。當時嚇了一跳,也不知道來的是個什麼高人,便躲在不遠處屏住呼吸不敢動,誰知讓你一個石頭砸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