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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利巴爾身子向後一躲,手捂心口,故作驚訝,誇張地說:“法師啊,您不帶這樣的,您是想逼死我呀?”
我冷了臉,看著他不說話。
瞧著我的眼,他臉上的表情漸漸變淡,眼眸里玩笑的意味慢慢褪去,最後垂下頭,不自在地挪了挪他那肥碩的屁股,喃喃嘆道:“我能怎麼辦?我說過,我吉利巴爾的命是您的,可王於我族又有恩情,實在是兩難啊。
這些天我也想了,如果非要我做出選擇,大不了來個自我了斷也就是了。眼不見心不煩,你們喜歡斗就自己斗去吧。”
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我為自己曾對他產生的懷疑感到愧疚。
“為了不讓你為難,讓你安心,我打算離開這兒了。”
吉利巴爾猛地抬頭看向我,結巴道:“不,不是,法師,您別介啊!問題說清楚不就完了嗎?您別放在心上啊?法師,您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吧?”
“沒有,你的所為我能理解,我也感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緣份盡了,該散就散了吧。”
吉利巴爾見我去意已決,急得臉都紅了,抓耳撓腮,一時不知該如何勸說才好。
我拍拍他的肩,道:“想開點,有緣就會再見。”
我去裡面把鱉靈剩下的藥取來,連著竹筒一起交給了他。“勞煩你每日定量給王服用,不可貪多。”
吉利巴爾把手往後一背,“不!要給您自己給去,我不代勞。”
我保持著姿勢,逼視著他。他挺大個男人,眼圈竟微微泛了紅,鼻塞道:“您答應過要呆至少一個月的,您也說過,就是要走也會親自跟王辭行的,您現在這樣,是打算不辭而別嗎?難道我們凡人的感情就那麼卑賤嗎?”
沒想到他會這樣想,一席話竟弄得我的心也跟著酸了起來。
拉過他的手,將竹筒塞在他的手裡,軟語道:“你錯了,我也是俗世中人,在我眼裡,所有人的情感都是高貴的,一點都不卑賤。有些話,我沒法跟你說,是因為我有自己的苦衷。”
吉利巴爾哽咽道:“您有什麼苦衷是不能說的?說出來興許多個人還能多些辦法呢?再說,有王撐腰,遠了不敢講,在這蜀國境內有什麼是辦不成的?您若能留下,以王對您的仰仗程度,一人之下萬人之下總是可以的。”
“我是個修行之人,若不是貪戀人世間的人情溫暖,喜歡湊個熱鬧,也不會有今天。如今我去意已決,還望你能勸慰王,不要讓他過於執著長生之事。
另外,紅塵雖好,但不知你有沒有聽說過‘伴君如伴虎’?都道是女人心,海底針,孰不知,君王心,最難測。咱們相識一場,我勸你,俗世中事,見好就收,不要過於沉迷,否則,物極必反,莫葬送了百年的修行啊。”
“不會的,王很信任和倚重我,法師,您放心,不用替我擔心,我會好好的。”
看他執迷不悟,我也無可奈何。有道是話說有緣人,再中肯的話無緣之人聽了也是白聽,反倒枉費了唇舌。更何況人各有志,我認準的路不見得就是別人路,只願他的前路,真能如他所期盼的那樣,在蜀王的庇護下坦蕩通達吧。
我悵然地看著他,嘆了口氣,“好自為之吧。”
吉利巴爾一個大男人,此時卻忽閃著水汪的淚眼,戀戀不捨道:“法師,您打算什麼時候走?我想送送您。”
“不必客氣,送君千里終有一別,我不喜歡送別的場面。”
“那......此生我們還能再見嗎?”
“不知道。不過只要有緣,總會相見。”
第二百一十章 紅衣女鬼
“我走以後,再跟王說吧。雪兒我留下,你替我好生養著。”
“放心。”
“王妃和淨空的事不要再追查下去了,信我,他們對王無害,以後也不會再出現。”
“好,我信您。”
“麻煩你幫我跟蘭巴打聲招呼吧,我就不跟他辭行了。”
“蘭巴已經告假回老家了,等他回來,一定轉告。”
我倆一時都沉默了,沒了話說。
過了一會兒,吉利巴爾開口道:“法師,您什麼時候修行累了,想著回來看看我。到時候,咱們還得意樓與蘭巴兄弟一起,把酒言歡。咱可說好了,到時候一醉方休,您不喝都不行。”
吉利巴爾說著說著突然哽咽起來。
一個大男人,一副戀戀不捨的模樣,語氣還斯斯斯艾艾的,弄得我也跟著傷感起來。心裡默嘆,哪還有什麼下一次,此次一別,恐難再見了。一眼瞥見左手拇指上的碧玉扳指,一衝動,便摘了下來。
“兄弟,留著做個紀念吧。”
太意外了,吉利巴爾沒想到我會送他東西,忙將手背在身側,在袍子上直蹭,語無倫次道:“法師,您看,您這也太客氣了,我都沒送您什麼,您就送這麼大的禮,這哪好意思要啊……”嘴裡說著,眼睛卻盯著那扳指挪都挪不開了。
我強忍著笑,晃晃手中扳指道:“不好意思要啊?正好,我也捨不得呢,那我就收回了。”
“誒?別呀!”吉利巴爾趕緊伸手搶了去,“哈,我要拿回去供起來,讓我的族人頂禮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