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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盛情難卻,我想,那就試試吧,反正那扳指看著比我的指頭要粗很多,怎麼可能戴著合適?
我接過扳指套在左手拇指上,不想那玉象是活的一樣,一下子縮小了一圈,嚴絲合縫的貼合在指頭上,正正好。我大吃一驚,難不成著了什麼道?趕緊看向老婦人,不想她也是吃驚不小,十分的激動。
“蒼天啊,沒想到,沒想到啊,只聽說此物有靈性、認主,沒想到竟是真的!看來您就是這扳指的正主啊,請再受老身一拜。”
說著倒身便拜,我連忙去扶,“老人家,這我可受不起。”
“受得,受得。”老婦人堅持要行大禮,我也只能由她。
“今天老身算是長見識了,沒白活啊。”老婦人施完禮後起身心滿意足地嘮叨。
“老施主,那就多謝了,我們還要趕路,就此別過,咱們後會有期。”
我淺施一禮,便拉了一下站在一旁瞠目結舌的淨空,“走了。”
老婦人微笑著向我頷首,待我一轉身,便伏在地上化回黃皮子真身,滋溜一下鑽進掩在草叢中的洞裡去了。
淨空想要回頭,被我扳著腦袋輕聲呵住“別看。”他全身就是一顫,定在那裡。我想這一路發生的事是夠讓他消化的了,真怕嚇著他。
我一聲嘆息,上前拉了他的手,領著他往前走。他就四肢僵硬的跟著我,脖子直直的,象不會動了一樣。我看著他的側臉,肌肉緊張得都快要痙攣了,怕是真的嚇得不輕啊。
直到上了正路,我才放手。淨空如釋重負,撫著胸口長出了一口氣,這才回頭去看,然後就沉默了。這個反應倒是讓我意外,還以為他會纏著我問個不停呢!
兩個人默默地走了很久,快到城下的時候我站住了,回身直視著他。淨空則眼神躲閃,不敢看我。
“你要是現在後悔了,想回去,我不會怪你。”
淨空訥訥了半天,才低垂著眼小聲說:“我沒打算回去。”
“沒打算回去那你這個樣子是做給誰看?”我一下子就火了,找塊兒路邊石坐下生悶氣。
淨空咬著嘴唇,眼圈有點微紅,把頭扭向一邊,悶悶的就是一句話不說。看他這樣子我就來氣,恨不得給他一腳。
一直以來都是他讓著我,現在他杵在一邊和我槓上了,也不來哄我。越想越委屈,忍不住淚就要往下落。我使勁眨著眼睛把它往回憋,怎麼著也不能輸了陣。
兩個人就這樣僵持了半天,最後可能是他察覺到了我的不對勁,挪著步子過來扯了下我的袖子,我側過身不理他。
沒人哄的時候還好,這會兒有人搭理,眼淚就再也忍不住,象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擦都擦不完了。
他有些慌了,蹲下身來歪著頭從下往上看著我,後來乾脆伸出雙手捧著我的臉,用兩個大拇指替我把淚擦掉。
“你不是不理我嗎?還來管我幹嘛?”我哽咽地飆著淚,大顆的淚水湮濕了他的手。
他聞言放下手,垂著頭,沉默了。空氣瞬間變得窒息難捱。就在我快要喪失信心,徹底絕望了的時候,突然,他抬起頭直視著我,眼神極其複雜,讓我有些看不懂。
“我覺得自己就象個被當成猴子耍的小丑,自以為能保護別人,可其實人家根本就不需要!”
他終於爆發了。
我愣在那兒,從沒想過自己的善意隱瞞竟會讓人產生這樣的感受。可這是我的錯嗎?我只是想讓自己儘量看起來和其他人一樣,不是那麼特別,以此來儘量延長和我在乎的人相處的時間罷了。我有錯嗎?
“你記住,沒人拿你當猴耍。”看著他目眥盡裂、一副受到傷害的樣子,我深吸口氣,“或許我不需要你的保護,但我卻需要你的陪伴。有時候對一個人隱瞞一些事情,不是對他的輕視,相反可能是一種保護。如果你認為這讓你受到了傷害,那麼請你原諒。”
他神色緩和了一些,沒有先前那麼僵硬,但是仍然執拗地看著我。
我嘆了口氣,道:“也許說了你也不信,我並不清楚自己的能力從何而來,很多事情我也想知道答案,在我找到答案之前我沒法跟你解釋清楚。另外,我也不想讓人把我當成妖精或是怪物。這倒不是因為我怕,而是因為我不想離開。你和師父都是我在乎的人,我不想因為自己是個異類而被迫離開你們,或是讓你們受到傷害。”
淨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我亂七八糟地說了這些,也不知道我的意思表達得夠不夠清楚,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和明白?”
淨空皺著眉,似乎在努力消化著我說的一切。
“雖然我不能完全明白和理解,但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們好,這就夠了。”
聽他這麼一說,我瞬間破泣為笑,調侃他道:“那你不生氣了?”
他抓耳撓腮地糾結了了一會兒,然後象下了決心似的對我說:“嗯,生不生氣的先放一邊,咱們可得事先說好了,以後不管再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能瞞著我,有事情就要一起分擔面對,能答應嗎?”
我點點頭,笑了。
淨空就是淨空,他就象孵蛋的老母雞,永遠都想把我當成他的蛋護在自己的羽翼下。真不知道這究竟是他的幸事,還是他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