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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身後默不作聲的淨安扯了下我的衣袖,不安道:“淨心,為了蹭頓飯這樣做不好吧?”
“誰說我是為了蹭飯啊?”我白了他一眼,留他一個人在那兒蒙圈。
我隨著老道進了屋,大模大樣地坐在桌邊,小口的喝著水,不動聲色。
旁邊那位不知從哪跑來混事兒的道士卻如坐針氈,才坐了一會兒,就跟有火燎了他屁股似的,一個勁地念叨:“手腳麻利怎麼還做了這半天?我這還有事呢……”說著又站起身不停地向外張望。
說話的功夫,小媳婦端著飯菜進來了,陪笑道:“各位師父,不好意思啊,讓你們久等了。”
飯菜放在了桌上,散發著香味,勾得肚子都叫了起來。六隻眼睛盯著大白饅頭,好開心,正要拿起來吃,隔壁傳來一聲驚呼,接著就是嚎啕的哭聲。
我對淨空大叫一聲:“攔住這道長,別讓他跑了!”便躥到了隔壁。
進屋一看,原來是那男人吐了一口血,已經沒氣了,老太太悲慟欲絕。
我忙上前翻了下他的眼皮,還好,瞳孔並沒放大。又抓起他的小臂搭在腕上,果然還有輕微的跳動。
老太太在一旁邊哭邊拍著地的念叨:“哎呀我的兒呀,我怎麼這麼命苦啊,這老頭子剛過世沒半年,你也跟著走了,這可讓我怎麼活啊……”悽厲的哭聲撕心裂肺,聽著就讓人揪心。
隨後而來的小媳婦在門口就癱在了地上,哭得死去活來。一扭頭看見被淨空押著的道長,不知哪來的力氣,一下子站起來撲了過去,搖搖欲墜的抓著道長的衣領哭嚎著質問:“道長,你不是說明早就能好了嗎?這人怎麼說沒就沒了?你這個騙子!”
據我分析,那道長就是個江湖騙子,想是看出這人命不久矣,便欺負兩個女流之輩,騙點銀錢,得手後好一走了之。沒想到被我這一糾纏,延誤了。
此刻見事已敗露,仗著身強體壯,一把子力氣,反倒死豬不怕開水燙,硬挺不說還有理了。只見他雙手握住女人的手腕將人扭到一邊,振振有詞道:“這怎麼能怪我呢?是你自己把你男人的病給耽誤了!你若是早來請我,不就早好了嗎?”
嘿,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還真會推卸責任,倒打一耙。趕情不是自己無能,全是別人的錯。這良心難道都被狗吃了?最看不慣的就是這付嘴臉,若是讓他得逞,天理何在?
我冷呵一聲:“先別急著撇清關係,人還沒死呢!”
全屋子的人一下安靜了,眼睛全盯在我身上。
“喏,還有脈呢,不信,自己來摸摸。”
“真的?”老太太忙伸手去摸,怎奈手指哆哆嗦嗦抖得厲害,半天也摸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乾脆放棄,對一臉急切的兒媳婦說:“還是你來吧。”
小媳婦忙答應著去把脈。摸了半天,神色放鬆下來,喜道:“娘,真的有誒。”說著轉頭一把拉住我,“小師父,你一看就不是凡人,剛剛是我怠慢了,還求你大人有大量,救我男人一命吧。”
“女施主多慮了。俗話說得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種事我還是樂於做的。你快去找根縫衣針,用火燒一下拿給我。”
“哎,我就去。”小媳婦答應著,一會兒就麻利地把針取了來。我用針照著病人的人中就扎了下去,擠出一滴黑血。男人一口氣緩了上來,“哎~”的一聲呻吟睜開了眼。
“快去給端碗淡鹽糖水來餵給他。”
這時,我儼然成了眾人的主心骨,大家都唯我馬首是瞻。我有條不紊地指揮著屋裡的人幹這干那,倒也井井有條。
淨空看著我煞有介事的吩咐人做事,滿臉寫的都是不可置信。我暗笑,你想不到的事還多著呢。
男人被餵完水,臉上有了一絲血色,大家都鬆了口氣,以為這回可以吃飯了。誰知那男人卻突然二目圓睜,直挺挺地從床上蹦了起來,指著婆媳倆破口大罵。
我看他動作僵硬、眼神詭異,暗道不好。本來是看見有道士做法,矇事的隨口一說中邪了,沒想到還真被不幸言中了!
忙招呼淨安快去把人按住。那個道士愣在當下,看得傻了眼。我照著屁股踹了他一腳,“愣著幹嘛?還不快去幫忙?!”他這才如夢初醒,跑過去,和淨安合力才將那個已被折磨得形同枯槁的人反剪了雙手制服住。
那已瘦得跟骷髏差不多的人此時竟然力大無比,被兩個大男人跪壓在身下還不老實,一個勁的掙扎,齜著牙、咧著嘴,發出類似動物的嘶吼聲。眼見著身上的兩人要撐不住了,我忙上前,伸手在那人項後枕骨下兩筋中間的風府穴處重重地按了一下。男人瞬間暈厥,“噗”的趴在床上,一動不動了。
淨安擦著順臉淌著的汗,好奇道:“淨心,你可真厲害,什麼時候有的這本事,我怎麼都不知道?”
“哦,沒什麼,小時候跟爹學的。”我隨口敷衍了一句。
這時候,那小媳婦走上前來,噗通就跪下了。
“小師父,是我狗眼無珠,沒看出您是有真本事的。求求您,快救救我男人吧。”
我忙伸手將人扶起,“女施主,你這是哪裡的話,救苦救難,普度眾生,本就是我們出家人的責任。人我自會救的,你又何必如此,快快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