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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他立馬來了神,撲嚕一下跪坐在地上,“您要是喜歡,以後我天天做給您吃。”
我柔聲道:“這種事交給廚子做就好了,我沒那麼嬌氣,還得天天讓您這個大總管侍候著。”
吉利巴爾抖著一身的肥膘,難為情道:“我們廚子是穿山甲,幫廚的都是耗子,這不是怕您嫌棄他們嘛。”
咳咳,我一口粥吃嗆了,差點沒全噴給他。內心咆哮,嫌棄他們?你還是黃皮子呢!
甩了個白眼給他,數落道:“總管大人,我就不明白了,您這麼大個場子,怎麼就不能雇個正經人呢?您這是打著輔佐蜀王的旗號盤剝這些勞動力呀?老實交代,你黑了他們多少錢?”
“哎呀,法師啊,我哪能黑他們錢吶?這不是為了保密嘛。您也知道我們的情況,這要是雇個外人,不方便,保不齊哪天就會被發現了端倪。您說到時候我是殺人滅口還是怎麼辦啊?所以,還不如都用自己人呢,安全!”
我調侃他,“想得還蠻周到的。”
“那是!”說完,小脖子又揚起來了。
我發現,這個吉利巴爾不能夸,一夸就嘚瑟。
我加快速度吃罷了早飯,便隨吉利巴爾去了蜀王宮。
進了宮門,跟著他兜兜轉轉,來到一個僻靜處。繁茂的香樟樹下有一個小亭子,亭子裡石桌石凳,鱉靈一個人背對著我們坐在裡面,一動不動,象尊雕像,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吉利巴爾快走幾步,來到亭前躬下身子,將右手置於左胸前施禮道:“王,人到了。”
鱉靈站起來轉過身,也不說話,只拿著一雙渾濁但卻犀利的眼睛盯著我來看。
與他對視了片刻,略一遲疑,還是學著吉利巴爾的樣子也施了一禮,道:“淨心拜見陛下。”
鱉靈穩坐在那裡,受了我的禮,慢幽幽道:“我聽總管說,你是個孤兒?”
“是。”
“真巧,我也是。”
我一怔,馬上接話道:“是啊,是很巧。”
鱉靈的眼睛不錯神地盯著我看,喃喃道:“年輕真好啊。”
他的眼睛雖然落在我的臉上,但目光卻是空靈的,就象穿透了我在看著別的什麼東西。他在想什麼?在傷感逝去的花樣年華嗎?
記得上次見面時他就說過這句話,當時的語氣里充滿了無奈和不甘。難道他是在糾結自己這副身軀為什麼會如此老朽嗎?
這個眼前人與我夢中的少年相去甚遠,也許人只有到了這種地步才會珍視曾經揮霍的青春吧?他盯著我,一言不發,腦子已不知飛到哪兒去了!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我們相視駐立良久,他行將就木的樣子終是令我心生不忍。猶豫在三,微一施禮,打斷了他的神遊。
“......王,如果您信得過我,我可以親自為您配製丹藥,只要您按時服用,身體一定會好起來的。”
我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皮膚也會好起來的。”
“你是什麼人?”鱉靈突然其來,毫無徵兆地走到我面前,逼視著我問道。
我心中一凜,這就是他和淨空的區別,若是換成淨空,才不會想到問這個,而是一早就高興得雀躍歡呼了。
“......我是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對您無害,而且可能還會幫到您。我們不是敵人,不是嗎?”我不卑不亢地與之對視。
“幫到我?”他的瞳孔縮小又放大,既而發出狂笑,疾步走回桌邊轉身坐定,一雙眼睛象要刺穿了我一樣,說道:“法師既然不願多說,那我也就不再多問。只是我想知道,你能幫到我什麼?”
看著他幾欲成魔的臉,我緩緩道:“解您的心病。”
鱉靈渾身一顫,放在桌上的手倏地握成了拳,厲聲喝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淡然一笑,道:“我是什麼人真的不重要。”
看著他警惕的目光,我侃侃而談:“我曾經做過一個夢,夢見一個少年孤身一人,穿越重山峻岭來到巴蜀之地。一路披荊斬棘,風餐露宿,孤苦無依,讓人看著就心疼。而那少年卻是那麼的堅韌,他聰明、善良、宅心仁厚,處處為他人著想,受人尊敬和愛戴。”
“別說了,你別說了!”鱉靈霍地站起身,揮舞著雙手,狂喊著制止我,老淚縱橫。
我閉了嘴,看著他癲狂的發作,泰然處之。而吉利巴爾早嚇得跪倒在地,顫抖著聲音連呼:“王,您怎麼了?”
鱉靈跌坐在石凳上,雙手掩面,痛哭流泣。
看著這樣的他,一種悲憫的情緒充斥了我整個的胸膛,悶悶的,催得我的眼睛都跟著酸澀起來。
第一百八十章 我是幫你的人
我忽然覺得眼前的這個老男人好可憐,他一切的情緒都是可以理解的。既然我能夠原諒淨空,那為什麼不可以對他寬大以懷呢?
我走過去,在吉利巴爾驚詫的目光中將這個老男人的頭擁進了懷裡。我撫著他的頭,感覺就象是一個父親抱著自己的兒子,心中生出了無限的憐惜。
鱉靈似乎在我的懷抱中得到了極大的安慰,雙手環上我的腰,盡情地哭泣,宣洩著壓抑在心中已久的委屈和鬱悶,嘴裡喃喃地嗚咽著:“你到底是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