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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非滿又將頭低垂下去:“我見今日尊上出宮時瞳孔微見紅色,想是他……魔炎發作了。”

    東華唇邊本就僵硬的笑意頓時消失無蹤:“……什麼?”

    夏非滿繼續往下說:“一個冰魄並不足以壓制魔炎,且雪魂和水魅的交合體根本比不上冰魄。而現在冰魄又在帝君身上,所以尊上打從凡界回來,魔炎發作的次數日漸頻繁。我以為帝君知曉尊上昨夜的情況,後來忽想到帝君和尊上並不在一處,因此便沒有發問。再看尊上今日陣前十分神勇,還以為沒事……求帝君讓天界的人……”

    東華已經沒有耐心聽他說完,急急忙忙打斷了他:“帶本上仙去見他。”他暗暗埋怨自己疏忽大意,怎麼忘記玄天身上還有這一樁近憂。

    夏非滿立時站起身:“不可以!我是求帝君讓天界收手,而不是……”

    東華道:“小友以為本上仙堂而皇之走出魔境天界會不產生疑心?倘或天界猜到你家尊上有異,趁機殺進來,如之奈何?”  

    夏非滿眼睛閃了閃,急道:“那我也不能讓帝君見尊上。”

    東華見他顧慮頗多,索性指天誓日道:“本上仙若害他,立刻就死。”

    夏非滿見他神色凜然,與平素大不相同。咬牙道:“好,但若尊上出了什麼閃失,我不會放過……你等等!”

    東華已經越過他,心急火燎的向玄天寢殿而去。他想起昨夜玄天貼在自己脖頸後那一陣隱忍的顫抖,但當時只顧著心猿意馬,卻沒有多餘的心思為玄天考慮。難怪玄天昨夜一心想要見他,無非是被魔炎煎熬,想來求個安慰罷了。

    還好沒有推開他。

    可這兩日他還忍著魔炎力戰眾仙,簡直胡鬧!若非此時來的是青陽白藏等人可以稍緩戰勢,說不定他此刻都已爆體而亡了。

    東華大力推開寢殿大門,便聽裡頭傳來淡淡一聲:“退下。”

    殿中漆黑一團,東華從夏非滿手裡接過燈盞,隔著微弱的亮光,依稀可辨玄天在榻上盤膝而坐。

    玄天見來人並不聽他的,便又道:“本座之命你聽不見?”聲雖不大,卻因夾帶著隱隱怒意而顯出幾分迫人之感。  

    此刻東華離他僅有三丈之遙,而他因飽受魔炎折磨感應不到,可想而知他的現狀有多不妙。東華便問夏非滿:“他魔炎發作的時候,就是這般咬牙自己忍著?”

    夏非滿道:“是,眼下只知道湊齊冰魄雪魂和水魅可以抵消魔炎,別無他法……尊上不肯渡給其他魔族,他從來都是獨自承受。”

    東華在楊家見過冰魄離體時玄天的模樣。只是瞬息間,便生生將玄天一雙黑眸炙成紅色。

    而近來玄天的魔炎應是斷續了很久了,他發作期間居然還逞強出戰。他平素何等驕傲,若非到了極限絕不會棄戰回宮。

    東華喉嚨發澀,輕聲道:“小友請先迴避,本上仙有話對他講。”

    夏非滿當著自家尊上的面不好對東華無禮,只得不放心的再警告一句:“休要對尊上不利,請帝君記得剛才起的誓。”

    東華平日裡還算欣賞夏非滿的純真率直,此刻卻忽然對他厭倦無比,破天荒的綻出一分冷笑:“小友認為,本上仙能對自己的師弟做什麼惡?”

    夏非滿聽東華搬出了師弟二字,沒來由怔了怔。不再多言,躬身一拜逕自關了門,守在殿前。  

    東華這才放軟了神色,轉而盯著閉目調息的玄天,手捧燈盞一步一步走向榻前。

    玄天的氣息十分雜亂。寢殿燈火俱滅,原本眼前只是無邊黑暗。可此時他微微睜眼,視野里是一片暗淡的血色。

    微光來自一個掌燈的人影,觀那修長的身量極其熟悉,只是未覆白衣。

    玄天深知此刻自己最是狼狽,不肯給任何人瞧見。

    可若對方是東華呢?

    玄天希望眼前的人不是他,只因怕他看見自己這副慘兮兮的模樣。他並不怕東華說什麼,相反,東華哪怕向他投以最狠厲的言辭,他也願意聽。

    怕只怕,東華僅是一語不發冷眼瞧著,那才最誅心。

    ……可若來的不是他,也十分誅心了。

    玄天心裡一片糟亂,撐著眼帘,勉力辨認著掌燈人。

    卻聽見掌燈人一面向這裡來,一面道:“好生威嚴,連我也不認了?”

    這語聲雖然微微顫抖,於玄天來說卻如碧梅上滑落的一滴雨露,堪堪點在他心頭。瞬間,玄天腦海中出現片刻的清靈,眼前的血色似乎也不那麼濃重了。  

    他試探著張口喚道:“是師兄麼?”誰料這一鬆懈,壓在喉頭的一口血立刻涌了上來,順著他嘴角向下淌。

    東華步伐一滯,盞上燈油滴了滿手,疼得鑽心。他也顧不上看手上傷勢,更顧不上腌臢,急急忙忙將燈台放在案上,胡亂將手在衣擺上抹了幾下。直到坐在榻上時才發現身無旁物,只得徒手去擦拭玄天唇角的血漬。

    玄天他十分順從的任人擺布,如囈語般的道:“師兄,當真是你?”

    “不然還能是誰。”

    玄天心中一熱,氣息又開始發顫,昨夜東華自始至終都只肯給他一個背影,到離去時他才趁著東華熟睡,繞過去仔細端詳他的臉。而此刻東華居然主動拉近距離,與他近在咫尺,他目光緊緊鎖住眼前這張如幻如夢的臉,伸手牢牢的牽住東華的衣角。

    東華憐惜他病體,故而任由他動手動腳。

    過了片時,玄天才敢試著開口道:“師兄專程來看我……師兄願意跟我說話了?”

    東華點頭:“是。”  

    玄天得到了肯定,深深吸了口氣,而後長長的吐出,恍若滿腑的魔炎都得到了平復。

    東華溫聲道:“很痛?”

    玄天沒有吭聲,卻很坦誠的沒有掩飾眼中的痛楚。

    東華好容易將他臉上的血漬盡數轉移到自己手上,起身便欲尋找擦拭的物件,卻見玄天眸色忽然暗了暗,牽著他衣角的手往回猛力一收。

    東華措手不及,立時撲倒在玄天懷中,他愕然仰望,發現玄天嘴角又漫出一點血絲。

    東華嘆道:“白擦了這麼久。”

    話音剛落,便覺自己唇上貼來兩片炙熱的柔軟之物,玄天赤紅的雙眸近在咫尺。

    雖然此刻玄天身體欠佳,卻絲毫不影響這個吻的力道。也可以說是東華肉體凡胎,費不去他許多力氣。他緊緊摟住懷裡的人,輕而易舉的撬開他的雙唇。

    東華被玄天突如其來的妄為驚得睜大雙眼,口中傳來淡淡的血腥味,滿是血污的雙手不知該往何處擱置。而玄天闔著雙眼,睫毛顫的厲害,其下投射出一片蕭索的密影。

    東華的一顆凡心也跟顫開了,他自暴自棄的想,此處可是堂堂魔皇的寢殿,哪個能知道此間發生了何事。不若先依他胡來,左右不過是一副軀殼。區區唇舌之交罷了,本上仙七世輪迴什麼沒經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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