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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頭目試探道:“那若您遭逢不……小仙該如何是好。”
青陽臉上頓了頓,低聲道:“就說我失蹤了。”這樣也好,大抵就不會有人再記掛他了。
夏非滿有些意外他會答應的這麼幹脆。但很快,夏非滿便冷哼一聲,對手下道:“帶走。”
青陽被安置在魔境這一端的小帳篷里,因他是抵罪的人質,待遇自然不會好到哪裡。除了一堆火,別無旁物,恐怕這幾日他都要睡雪窩。
夏非滿拿了一塊破毛氈和一點吃食過來時,青陽盤膝坐著,盯著火堆出神,不知在想什麼。
夏非滿把手裡的東西扔下就走,青陽在身後說了一聲:“夏統領,多謝。”
“不必,我可不想你這麼快就死。”夏非滿轉過身,面無表情的道:“若尊上回來,我就放你。若尊上遭遇不測,就拿你血祭。”
作者有話要說:要上班了,各種不開心……都不來哄哄人家,小拳拳捶胸口,大錘八十,小錘四十23333
☆、夏非滿番外·無望
夏非滿左思右想,當晚,自己也捲鋪蓋進了青陽帳中。
一則,他不信青陽會這麼聽話乖乖留下。二則,他心裡的殺意一直都在。
青陽只知道他第一個念頭,卻不知第二個。因此也不很做防備,依舊盤膝坐在原處。兩個人都不多話,只遇到東華那種善與人對談的人能一問一答說幾句,此刻相對無言,只有柴火在帳中噼里啪啦的響。
夏非滿緊緊拽住脖子上的定魂珠,控制住自己偷瞄青陽的眼神,生怕多看一眼,就會忍不住捅青陽一刀。
而青陽修為不低,很快也察覺出了異樣,機敏的捕捉到夏非滿偶爾投來的片刻目光。
夏非滿想殺他?
青陽略一回思,揣測大概是因為昔日俞生之仇。可既是如此,當時在裂縫裡為何還要救他?
青陽也警覺起來,雖閉著眼,可神識卻毫不懈怠。
忽然,夏非滿猛然睜開眼,噌的一聲將腰間佩劍拔在手中,人已經站了起來。火光映出巨大的身影,盡數蓋在青陽身上,青陽心裡一緊,也趕緊起身。
“夏統領,這是何故?”
夏非滿銳利的盯了他一瞬,驟然轉身,隔著營帳縫隙將劍刺出,外面立時傳來一聲野獸的慘呼。
青陽拿神識一探,心裡鬆了松。外面已經有魔境的將士圍了過去,紛紛道:“好大一隻雪豹,竟是餓極了溜進來,明日有的打牙祭了。”
“還是咱們夏統領厲害,一擊就中。”
“那是,當日仙魔之戰,夏統領把那些神仙殺的屁滾尿流……”
“嘖,別說了,你忘了那營帳里還關著……”
“切,階下囚,有什麼好忌諱的。”
這幾個聲音很快低下去,外面很快又是一片寂靜。
青陽才知道是錯怪了夏非滿,忙道:“對不住,失禮。”
夏非滿原地坐下,依舊閉上眼,口中道:“我是魔人,你不信我也沒什麼。”
青陽語塞,瞧見夏非滿的臉在火光里紋絲不動,一時間竟再生不出任何猜忌。
這回,真的是他想多了。如今身在敵營,夏非滿要殺他,何時殺不得,何必要夜裡勞心費力的偷襲?
可雖是這麼想,青陽頭一晚還在北極溫暖的帳篷里,今夜就得睡雪窩。落差太大,只是閉目養神而已,根本睡不踏實。
夏非滿不然,他本就是山貓兒,在哪裡都能倒頭就睡。況且這裡還是他的地界,不多時他便進了夢境。
毫不意外的,他又重複了那個夢。
大抵是由於青陽在場,他搶奪魂魄時的那段記憶尤為鮮明。
他眼睜睜看著青陽扯碎了俞生的魂魄,而後星星點點的光澤散在俞生屍身周圍。俞生頭上那碗口大小的血窟窿,似乎正在苛責他的弱小與無奈。
夏非滿捧不起來那魂魄,眼看著又要一片一片的在他夢裡消散,耳邊傳來一個聲音:“夏統領……快醒醒……”
夏非滿頓時睜開眼,額頭上已經滿是汗水。他一隻手捂著胸口劇烈喘氣,一眼看見了火光對面的青陽。
火光紅艷艷的,好像俞生撞牆時四濺的血光。
夏非滿頓時睜大了眼,臉上非但沒有回血,反而更蒼白了。
青陽見他被自己喚的睜了眼,卻並不清醒,直勾勾盯著自己好像癔症了似的。便試探道:“你怎麼了?”
話音剛落,夏非滿忽然抬起手,指著他道:“來啊,我不會讓你得逞!”
青陽見他不對勁,可又不至於因為個癔症驚動外面守衛,就想自己過去看看。豈料剛站起身,夏非滿就跟受驚了的野獸一般,瞪著眼睛往後退。
可他還在夢魘之中,一時站不起來,就在地上摸爬滾打,看起來辛苦的很。
青陽雖然不懂得變通,但夏非滿畢竟幫了他一次,總得知恩圖報。他又不敢十分驚動夏非滿,只好一邊輕聲喚,一邊往跟湊。
而一瞬間,夏非滿好像不那麼狂躁了,停下動作,只定定的看他過來。
好了?
青陽心裡有些疑惑,可下一刻,夏非滿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過來,一把抓起他的手,放進嘴裡狠狠咬了下去。
夏非滿成精近兩千年,這一咬非同小可,牙齒鋼釘一般插進青陽的手背。
青陽猝不及防,等感到疼痛時,頭上已先冒出冷汗。他本能的將手按在夏非滿額頭上,往外推。
豈料夏非滿還來勁了,咬的越發用力。噩夢逼得他獸性大發,血味在他嘴裡蔓延,熱騰騰的皮肉在齒間震顫,讓他興奮不已。
青陽忍不住大聲道:“夏非滿,你冷靜!”
話還沒說完,夏非滿眼睛閃過紅光,渾身劇烈的痙攣幾下,五根指頭變成爪子,牢牢勾進了青陽的衣服。
他竟現出了真身。
青陽由驚轉急,趕緊收聲。他此時是在魔境,萬一外面那些不講理的魔兵跑來看,見著夏非滿這樣,肯定以為自己做手腳害他。
青陽急中生智,忍著疼抬起一掌,打在夏非滿頸後。
夏非滿喉中發出一聲悶哼,眼睛睜大了一刻,而後逐漸鬆了口,便往前栽。
不得已打暈了他,只好等明天再向他道歉。青陽心裡也跟著緩了緩,想要起身時,卻發現夏非滿昏迷時不及收爪子,此時仍然勾著他的衣袖,分離不開。
夏非滿獅虎一般大小的身體,整個壓在青陽身上,沉甸甸的。青陽捂著血流不止的手背,有些不知所措。
他又試著叫了一聲,對方毫無反應。青陽眼見著自己的血一滴滴落在雪裡,雪融了片刻,很快又和著血液一同凍得結實。
不知怎麼的,他就想起當年無望谷時,東華白衣上沾著的那一片血跡。
青陽本要用法術癒合傷口,不由自主的收了靈力。
就算東華明面上沒有治他的罪,只將他驅逐過來。但他知道,他本該受罪,手上這點傷比起東華當年的當胸一劍又算得了什麼,還是由著它疼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