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女人跟之前一樣,神情茫然的站在路邊,偶爾路過的行人沒有人注意到她。
曲宴寧幾乎肯定了,女人在精神方面有點問題。本著能幫一把儘量幫的原則,他還是走到了女人跟前,“那個……你又迷路了嗎?”
女人愣愣看著他,反應了片刻才露出一個有些高興的笑容,她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輕聲說,“對呀,怎麼走都走不出去,”
這話說的有點奇怪,但是一個精神存在問題的病人,總不能要求她跟正常人一樣,曲宴寧沒有深究,而是問道:“見過兩次了,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女人有些侷促的雙手交疊握在身前,說,“我叫楊春芳。”
曲宴寧笑著點頭,“我叫曲宴寧,你比我大吧?我就叫你楊姐了,我正好要回去,你要一起嗎?”
楊春芳點點頭,跟在了他的身後。
再次把人送回去,曲宴寧看著她孤零零往樓道里走的瘦弱背影,不知道怎麼忽然覺得有些難受,生了病跑出去也沒見身邊有人陪著,也從沒見過誰家有丟人了要找的,每次把她送回來,卻都沒見過她的家人……
嘆了一口氣,曲宴寧到了家還是沒忍住把楊春芳的事情跟楚周說了。
“十四樓沒聽說誰家裡有精神病人。”楚周在這裡住了兩三年,知道小區里愛傳八卦的人不少,誰家出了個什麼事,第二天保管大半棟樓的人都能知道。沒道理這事卻沒一個人知道。
曲宴寧有些不確定,“或許最近才出的問題?但是正常人沒道理會在秀萍路那裡迷路,秀萍路離小區才幾步路。”
“我看她總是一個人,也不知道家裡還有沒人。”他擔心道。
楚周腦子裡搜索了一圈最近的八卦,十四樓最近確實有點邪乎,電梯總是莫名其妙在十四樓停下不說,那層還有一戶住戶每天晚上都鬼哭狼嚎,聽小區裡的大媽們閒聊,據說是那家男主人趁著老婆不在家,把外面的狐狸精帶回家了,每天晚上不知道玩的多激烈。
按小區大媽們的說法就是忒不要臉。
至於家裡有走丟了的精神病人的,倒是從來沒有聽說過。
“要是下次再遇見了,把人直接送到家裡去,看看她家裡人的態度,要是她家裡人真不管,我們還可以報警,送到三院去也比讓她在外面遊蕩安全。”楚周說。
曲宴寧覺得也只能這樣了,畢竟是別人的家務事,他們也不好管太多。
作者有話要說:楚周心裡苦:感覺自己有那麼————————亮。
謝大喵:呵。
第19章
事不過三,楚周本來以為應該不會再遇見,但是沒想到的是,他再一次從秀萍路過去的時候,又看見了原地徘徊的楊春芳。
楊春芳穿著跟之前一模一樣的淺藍色工作裝,只是臉色看起來比前段時間差了許多,不單單是慘白,還透著一些不正常的青灰。
“楊姐,”曲宴寧過去,“你怎麼又一個人在這裡?”
楊春芳恍惚抬臉看他,過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開口說,“回不去了……”
“你的家人呢?”曲宴寧試探的問道。
“家人?”她疑惑的轉了轉眼珠,好一會兒才說,“啊……我要回家找,找老公。”
她的精神狀況看起來比之前差了很多,曲宴寧擔心的看著她,想了想還是輕聲道:“那我們正好一起回去吧。”
楊春芳恍恍惚惚的答應了,步子輕飄飄的跟在他身後。
這次電梯到了十四樓,曲宴寧跟她一起往外走,楊春芳有些疑惑的轉頭看他。
曲宴寧笑著說,“可以去你家做個客嗎?”
楊春芳微愣,隨後抿著唇笑了笑,說家裡不大,讓他不要嫌棄。
曲宴寧說沒事的大家都是鄰居,以後也可以互相照應一下。楊春芳點點頭,第一次走在了他的前面。
女人的背影越發消瘦,及腰的長髮披散著,從背後看可能以為她只是個瘦弱的年輕女孩,但是曲宴寧接觸過幾次,清晰的看見女人的眼角已經蔓延出了細密的魚尾紋,眼神也透著疲態,雖然咋一看上去還很年輕,但是實際年紀應該在三十歲以上了。
楊春芳在最裡面的一扇門前停了下來,她安靜的站在門口,既不說話也不敲門。
“我來敲門吧。”曲宴寧在她旁邊,伸手輕輕的敲了三下門。
“誰呀?”門裡傳來走動的聲音,一個瘦高的男人光著膀子打開門。神情不善的看著曲宴寧,“你找誰?”
曲宴寧的眼神越過他看向裡面,玄關處有些雜亂,鞋架上放著兩雙男式皮鞋跟女士的運動鞋,地面上還散亂的扔著一雙顏色艷麗的的尖頭高跟鞋。
“你找誰?!”他不說話,男人不耐的就要關門。
曲宴寧伸手擋住門,指了指身邊安安靜靜的楊春芳,“楊姐在外面迷路了,我正好遇見,就送她回來了,您是她的……?”
看男人年紀,跟楊春芳很有可能是夫妻,但是這個丈夫看起來完全不關心邊上生病的妻子。
“你胡說八道什麼!”男人神情驚怒的瞪著曲宴寧,“那個死女人跑了幾天了,是不是她派你來嚇唬我們的?!”
“電話也是她每天打的是不是?!”男人的情緒十分激動,揮拳就想來打曲宴寧,“是不是那個臭婊子讓你來的?!”
曲宴寧後退兩步躲開,莫名其妙的看著開始發瘋的男人,“楊姐不是就在這——”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神情震驚的看著站在原地的女人。
楊春芳臉上滑下兩條血淚,青白的面孔變得猙獰扭曲,像是在經受某種極大的痛苦。
“楊姐?”
楊春芳一邊流淚,一遍捂著頭後退,她喉嚨里發出含糊不清的話語聲,曲宴寧只能勉強聽出她一直再重複“不要,救救我”。
或許是曲宴寧的神態動作太過真實,本來暴躁的中年男人驚疑不定的看著他面前的空氣,好像那裡真的站著他失蹤了幾天的妻子。
他咽了咽口水,緩緩的往後退,嘴裡還哆哆嗦嗦的罵,“神經病吧你!你是不是有病!”
“老張,你怎麼還不進來,門口是誰呀?你那個死婆娘回來了?”屋子裡忽然傳出來一道矯揉的聲音,一個穿著暴露少婦模樣的女人從屋子裡走出來。
痛苦呻吟的楊春芳忽然頓住,她愣愣的站起身,看著門口的一男一女,忽然爆發出一聲悽厲的哭嚎,便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楊姐!”曲宴寧心頭一震,下意識往前走了兩步。
“呸!神經病!”門口的男人粗魯的把女人往屋裡一推,“嘭”的一聲關上了門。
走廊上恢復平靜,外面的風吹進來,越發顯得空蕩蕩的,曲宴寧不知道所錯的站在原地,楊春芳就這麼消失了,他不知道該是害怕多一些還是擔心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