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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家之主孟封的影響下管家顯然很信任我,囑咐幾句後就放心地走了。
我把門反鎖上,端著碗坐在床邊,用勺子攪了攪:“起來,喝了再睡。”
廖池一動不動,裝聽不見。
我不為所動,把他拉起來,攬著他後背,將碗湊到他唇邊:“喝一點,不然明天頭疼有你受的。”
廖池把臉扭過去,借著耍酒瘋用嘴唇磨蹭我側頸。
我嘆了口氣,只能把碗放在床頭柜上,一勺勺地餵他:“啊——張嘴。”
在他張嘴的瞬間我把勺子塞進他嘴裡。廖池皺了皺眉,不得已把粥喝了下去。
我怕如法炮製,灌進去小半碗後無論如何他都不願意再喝了,我只得作罷,將勺子放下,又把碗向里推了推,防止失手碰掉,接著又到了杯溫水給他漱口。
廖池就著我的手喝了幾口,抬抬下巴把水杯別到一邊去示意不喝了。
“今晚陪我一起睡。”廖池緊緊抓著我的手。
這不是一個問句,我略一思索,覺得他醉成這個樣子肯定要人照顧,便點點頭,答應了。
我關上燈,躺在他旁邊,幸好廖池睡得是一米八的床,裝下兩個人還綽綽有餘。他呢喃幾句,很快抓著我胳臂睡著了。
借著皎潔微朦的月色,我靜靜看著他的睡顏,說不清心中是喜悅多一些,還是苦澀多一些。我的確愛他,但這份愛,最開始卻源自另一個和他個性截然不同的廖池。
因為我知道他是廖池,所以他的一切,甚至在別人眼中可以算得上缺點的少爺脾氣,在我眼中都是那麼可愛。我包容他的一切,順著他,幾乎從不忤逆,又變著法兒地討他歡心,所以他最終愛上了我,也是必然。
只不過如果我不曾認識現實中那個成熟穩重的男人,我還會愛上這裡的孟小少爺麼?
我不願意想,也想不透。
不像現實中的廖池故意把自己曬黑,眼前的少年白皙精緻,宛如一個冰清玉潔的瓷娃娃,身上只要碰的重了就會留下紅印兒,而且很長時間都不會消去。就如同那一夜我留在他脖子上的吻痕,足足過了三四天才徹底淡去。
你會原諒我嗎?
我吻了吻他微涼的指尖,虛虛攬著他的腰身,閉上眼睛。
我擔心著廖池的狀態,一晚上沒怎麼敢睡,只不過他倒是沒有吐,只是被憋得起來上了好幾趟廁所,之後就眼睛也不睜地鑽回被窩,倒頭繼續睡。
半夜他又吵著頭疼,拽著我的衣服就要發瘋,我把他按住,一點點給他輕輕揉著頭頸上的穴位,不知過了多久,他似乎是舒服了,哼唧兩聲,不再招惹我了。
一直到天邊隱約透出亮色我才得空睡了會兒,沒過多久便被一巴掌拍醒。
少年已經坐起來了,眼睛有點紅,可以看出些微宿醉的症狀,正一臉震驚地指著我:“你怎麼會在我床上?!”
我窩在被子裡困得很,一動沒動淡定道:“是你昨晚叫我陪你睡的。”
“不可能!”
“我昨晚餵你喝完醒酒湯,你非得抱著我的脖子,不讓我走,還到處亂摸我。”這話我說的毫無心理壓力:“你還說想和我做……哎呀!”
我捂著腰側,在地上滾了半圈,迫不得已用一隻手撐起身子,惱羞成怒的廖池收回腳,瞪著我恨恨道:“你再胡說八道?”
“……”我笑笑不說話,從地上爬起來,在廖池警惕的注視下繞到床那邊,從床頭柜上端起放了一夜的半碗醒酒湯:“睡醒了就起床吧,不是說今天你外公要來嗎?”
廖池一愣,在酒精麻痹下不甚清晰的記憶因為我的提醒重新出現在腦海,也顧不得再計較我之前的“胡言亂語”了,我微微一笑,走出臥室,反手給他帶上了門。
看樣子是真的不記得昨晚他做的事了。我心裡卻沒什麼感覺,他的“喜歡”來的太快,恐怕只是停留在表層,他現在喜歡的,大概是我無微不至的愛護罷了,還遠遠上升不到我這個人的層面上,太早收網,恐怕會敗掉他對我不知道有多少的好感。
我把冷掉的半碗醒酒湯放回廚房,先去洗漱了一番,從衛生間裡出來剛好碰見了正要下樓的廖池。看到我他抿起唇,眼中竟然罕見的夾雜了幾分愧疚。
有意思。我一挑眉,不知道他這又是怎麼了。傭人端來了早飯,廖池拉開椅子在餐桌旁坐下,隨手戳了戳花瓶里綻的正盛的白玫瑰。
白色的花純淨的似乎不曾沾染任何污穢,我不由得想起了蠃魚來臨時的那個夜晚,廖池胸口別著的那朵紅玫瑰,連人帶花妖艷得仿佛劇毒。
少年對站在走廊上的我招招手,示意我過來一起吃,我從恍惚之中回過神,沒有推脫,坐了下來。
我吃飯速度很快,基本上三分鐘就全部搞定,引得廖池頻頻看來,我扯了張紙巾擦擦手,就靠在椅背上翹著腿等他。
“今天去哪兒?”看廖池放下筷子,我問道。
“先去……”廖池食指點了點眉心,思索一陣:“去公司吧。”
我點點頭站起身來,整了整衣服上的褶皺,率先向門外走,我能察覺到廖池黏在我後背上的目光,卻沒有回頭看他。
到了車上,廖池今早的反常達到了頂峰。
他說:“對不起啊。”
“什麼?”我愣了,不明白他是怎麼個意思。
“就是今天早晨,我剛醒,態度不怎麼好……”少年聲音很小,不過剛夠我們兩人聽見:“你昨天給我揉了好久吧,我還把你踹下去了。”
“沒事。”我沒想到竟然是因為這個,不覺失笑:“孟少什麼時候對我這麼客氣了?”
廖池面上突然出現訕訕之色,不自覺地摳起了自己的手指頭,喃喃嘟囔了句什麼。
我見狀,不過是但笑不語,面對旁人,孟小少爺會這樣客氣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他方才所說的一切,不過是因為在乎我,不想因為一時應激性的反應傷到我的心罷了。
就像他昨晚說的那樣,這個賭,他很快就要輸了。
我心中輕快得很,把廖池送到公司後,他說不知道多久能出來,讓我先走。
只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的所有意義都是為了他,走又能走到哪裡去呢?於是我用了障眼法隱住身形,進去十二年前的南陵參觀了一番。
最熟悉的總裁辦公室幾乎是一點沒變,巨大書架中休息室的門緊緊閉著,廖池和他外公正面對面坐在辦公桌旁交談,顯然兩人都很高興。我沒有偷聽,進去看了一眼便退出來了。
我還沒走開幾步,就看到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迎面走來,長相和廖池有幾分相似。我側身給他讓了個道,年輕人徑直走到我剛才出來的那道門面前,禮貌地抬手敲了敲,停頓幾秒後推門進去。
“二哥。”廖池的聲音遠遠傳來,看樣子那個年輕人便是廖池的二哥,他二舅的大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