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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屏障擋住的符文快速閃爍幾下,隨即炸裂開來,噩夢具象化的霧氣接觸到剛正的炁,像是觸碰到火焰的冰雪一樣迅速消融。沈千秋飛快掐訣,爾後雙手向兩側緩緩拉開,一把通體閃亮的劍出現在半空之中,他握住劍柄,將炁注入其中,一個虛幻的影子在劍上浮現,只是一瞬便消失不見。在我的感知中,那劍已和他融為一體。
一把有劍靈的劍。我準確識別出那把劍的品級,心裡不禁泛出苦水。赤手空拳那沈千秋絕不是我的對手,他也清除地知道這點,所以剛開始便祭出法寶,我再一次埋怨起顧川未曾給過我任何法器,十指微動數顆黑珠滾入掌心,爾後迅速揮手,珠子爆射出去,直衝沈千秋面門。
他看似動作緩慢地揮出一劍,有形的劍氣破空而來,數顆黑珠從中間齊齊斬斷,黑珠爆裂開來,裡面所包含的怨氣釋放,突破阻擋倏的將他包圍。噩夢中會不可避免的包含著做夢者的怨氣,為了避免自己因怨氣過多入魔,我習慣在用餐過後把怨氣凝成一個個黑珠保存在體內,這樣不但可以最大程度的利用食物,關鍵時刻還能用來保命。
一陣鬼哭狼嚎,鋪天蓋地的怨氣面前沈千秋全身浮現出淡淡的炁,迅速破解了我這一招。然而這招只不過是個幌子,在他分神阻擋之際我已經到了他身前,沈千秋目光瞥來,我對他一笑,化成本體,下一瞬出現在他身後,對著他腰眼狠狠就是一拳。
他匆忙想要把護體金光凝集加厚在腰側並扭身躲避,但為時已晚,我被噩夢包裹著的拳頭噗的一聲破開了他的金光,實打實地打在了他身上。
沈千秋發出一聲吃痛的悶哼,順著我的力道向前衝去,最後站在空調室外機上堪堪穩住身形,只是數息之間我們倆的位置就完全互換,鋒利劍氣包裹的劍身,他雙手被寬大的袖子遮擋,眉心的紅痣開始隱隱發亮,語調里透著凝重:“果真是名不虛傳。”
我沒有理會他,躬身再次向他襲去,沈千秋手中劍的劍靈身形倏地清晰,面容嬌俏的少女衣裙下是藍灰色的蛇尾,她在半空攔住我與我糾纏,暫時脫離戰場的沈千秋則是咬破舌尖,吐出一小口鮮血,蘸著那血在空中畫起符來。
不好。符咒的威力和它的複雜程度成正相關,他畫出的繁複線條讓我明白那符完成之後我大概會很慘,著急起來想要過去阻止沈千秋,可劍靈不依不饒地纏著我,還動不動偷襲我幾下,雖說我防禦工作做得到位感覺不到多疼,但東一拳頭西一尾巴的很是惱人。
眼看沈千秋就要完成畫符,我不再猶豫打算強行衝過去,劍靈發現我的心思直接整個靈貼在我身上,就在這時,一股沖天邪氣從廖池臥室窗戶里湧出,沈千秋之前營造的屏障瞬間破碎,猝不及防之下他被沖的踉蹌一步,緊接著一雙泛著黑氣的手拽著他腳脖子把他往臥室里拖,馬上就準備好的招式被人生生打斷,沈千秋受到了不小的反噬,一時間難以反抗,竟然就這麼被拖進了房裡。
如此變故,劍靈趕忙去營救她的主人,震驚之餘我搶在劍靈之前迅速飛進臥室,沈千秋正被廖池死死壓在身下,道袍領口見有點點新鮮的血跡。我過去把他拉起來,一把卸掉他的肩關節,爾後用噩夢化成繩索,把他捆成了一個粽子。
廖池給我讓開地方,他已經穿上了衣服,手上的黑氣消失,身上邪惡的氣息也無影無蹤。沈千秋像見了鬼一樣盯著他,一個“你”字還沒說完,就吐出一口鮮血,猛烈咳嗽起來,他身旁的炁弱了許多,已不足以支撐法寶,劍把劍靈吸入其中,隨後掉落在地上。
“現在要怎麼辦?”在一旁看我把沈千秋五花大綁的廖池問道。
我動作一頓,垂眼盯著木質地板,不敢回過頭去看他,強裝鎮定問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沒想到廖池竟然疑惑地嗯了一聲,反問道:“知道什麼?”
我站起來轉過身看著他,我們倆身高基本相當,正好可以平視對方眼睛,他眼神十分無辜,就好像真的不明白我在說什麼似的,靜默對視半晌後,他笑了出來,移開眼看向窗外:“好吧,之前只是有這種猜測,到今天才被證實的。”
我皺起眉頭,不明白自己之前在廖池夢境裡到底哪裡露出了馬腳,我有記得刻意模糊面部,再加上廖池夢中視物不清晰,他應該不可能認出我來才對。
廖池指了指坐在地上的沈千秋,轉移話題問道:“這個人要怎麼處理?”
今晚的麻煩事兒一堆,我嘆了口氣,居高臨下的看著氣息萎靡的青年道士,淡淡道:“這個世上並不是像你想像的那樣黑與白之間涇渭分明,下次除暴安良的時候別在一言不合就動手,像我這樣好脾氣的人現在可不多了。”
說著我心念微動,綁著沈千秋的繩索自動解開,化作霧氣重新回到我體內,沈千秋從地上爬起來,深深看了我一眼,低聲道:“受教了。”
他跳出廖池家窗戶,卻又停住了步子,回頭對廖池認真道:“先生,你身上邪氣很重,再不控制的話,恐怕不久便會入魔。”他頓了頓,接著補充道:“還有,離你身邊那位遠一些。”
說完他沒有看廖池的反應,直徑離開了。
房間裡只剩下了我和廖池兩人,還有一個一直安靜待在我口袋裡沒有吱聲的一格。氣氛十分尷尬,我摸了摸後腦勺,再次問出了一直想要知道的問題:“你是什麼時候認出我的?”
第48章 攤牌
“一個多月之前吧。那時候只是覺得夢裡的人在行為舉止上和你有很多相似, 就往這方面上想了想,沒想到竟然是真的。”廖池臉上的笑容有些無奈:“兩個這麼相像的人整天在我面前晃悠,你說我能不懷疑嗎?”
我不禁啞然, 的確, 人習慣性動作和說話的方式是很難改變的,我在夢裡也沒有刻意去迴避這一點, 因為我覺得就算現實中我是廖池秘書經常出現在他面前,單靠這個來判斷出我的身份還是非常困難的。只是我忽略了一點, 如果廖池真的喜歡我的話, 以他的性子, 必定會時時刻刻地關注我,熟知我每一個細小的習慣。
面對身份暴露這一嚴峻場面,我略一思考, 決定故技重施,先催眠廖池洗去他今晚的記憶,於是上前雙手按著他肩膀,將夢境之力凝與瞳中, 沉聲道:“看著我的眼睛。”
廖池聞言下意識地聽從我的話語,但只是一瞬他意識到我要做什麼,立刻掙開我的雙手後退兩步, 目光下移看著我鼻樑的位置,問道:“你是想像前幾次那樣把我催眠?”
又是一個重磅消息,廖池連我催眠過他都知道。事態正朝著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我皺起眉頭, 打算強行解決,上前把他按在牆上讓他無路可退,再次說道:“看著我的眼睛。”
這次我話語中帶著命令的味道,廖池掙扎了兩下,意識到在武力方面是拗不過我的,便不再掙扎,只是低頭不看我,我伸手捏著他下巴想讓他抬起臉來,他不舒服地“唔”了一聲,接著慌忙叫著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