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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體非常虛弱,祿先生原本想讓他再在他那裡多修養一年,但一格等不及想要見孟秦涼,再三保證一定能照顧好自己,在林緒清的幫助下重新回到了琛市。
他迫切地想知道這個第一個對他說“喜歡”二字的男人還記不記得他的誓言,他生怕自己回去晚了,孟秦涼就會反悔,會忘掉他。幸運的是,一切比他預料中的還要好。
孟秦涼找人給他辦了所有在人世需要的證件,安排好一切後恨不得時刻把他揣在口袋裡帶在身邊,推拒了一切可能會有“不正當交易”的夜間活動,沒過多久,認識孟秦涼的人都知道他家裡有人了。
對此他們也不過是感嘆幾句,這些世家少爺們就是這樣,年輕時花天酒地再怎麼胡亂玩都沒關係,但一旦到了年紀,就必須沉澱下來聽從家裡的吩咐娶妻生子。
雖然孟秦涼全然自願的行為和所謂的家裡的吩咐一點關係都沒有,但也樂得別人這樣理解——他的確是要安穩下來了。
他找熟悉的人給一格檢查了身體,作為雌雄同體的梔子花精,一格的兩套器官都發育的十分完整,孟秦涼攬著一格肩膀,坐在長椅上看報告單,少年腦袋乖順地靠在他肩頭,長而翹的睫毛忽閃忽閃,顯得十分文弱。孟秦涼輕吻他額頭,想問一格願不願意給他生個孩子,話到嘴邊又被他咽了回去。
他喜歡小傢伙和想讓他生孩子一點關係都沒有。他不想讓一格有絲毫的誤會。
已經很晚了,萬籟俱寂,孟秦涼剛剛閉上眼睛,就感覺到懷裡的人不安分地動了動。
孟秦涼猛地睜開眼,一把抓住一格想要作怪的手,聲音因為翻湧的火氣微微沙啞:“怎麼了?”
一格不安地動了動,另一隻手撫上他精壯的腰側,親了親孟秦涼下巴,耳尖通紅,黑亮眼眸中的睡意徹底消失不見,輕聲問道:“你要嗎?”
“……”孟秦涼身體繃得很緊,少年突如其來的邀約對他來說不亞於最致命的毒。藥,但他還是死死壓著心底的渴望,咬著牙拒絕了:“不了,你身體受不了。”
“沒關係的。”一格使了個巧勁兒掙開孟秦涼的手,繼續方才的動作,同時略帶笨拙地在孟秦涼脖頸留下一連串輕吻,舌尖舔著他喉結,含糊不清道:“你輕一點就可以……”
孟秦涼沒有動作,他心中天人交戰了半晌,直到一格解開了他睡衣最上面的兩顆扣子,手掌按上他胸。膛。
梔子的香氣在暗夜中浮動,孟秦涼閉了閉眼,下一刻翻身跨坐在一格身上,低下頭輕柔地吻住他。
【五】
崑崙又下雪了。
輪椅在雪地上軋出兩道痕跡,點點飛霰落在蠡的發頂肩頭,他沒什麼反應,倒是面前坐著的小女孩感覺到雪落在皮膚上的冰涼,好奇地伸手去接。
那女孩約莫三四歲的模樣,兩隻眼睛都是灰色的,但右眼比左眼要黑那麼一些。她似乎非常好奇天空中這些細軟輕盈又涼涼的東西是什麼,仰頭“看”著天空,一片雪花落進她眼睛中,她眨眨眼,忍不住笑了起來。
蠡面無表情的臉柔和了些,他屈指敲了敲輪椅扶手,在女孩被聲響吸引回注意後,淡淡道:“今天就到這裡吧。”
女孩立刻站起身,對著他來了個九十度鞠躬,聲音十分軟糯:“謝謝先生。”
聽著女孩漸漸跑遠,蠡輕輕舒了口氣,他調轉輪椅,向著殿前的那幾樹紅梅駛去。
女孩在跑到院子裡時跌了一跤,所幸雪地十分柔軟,她很快爬起來,拍拍身上沾著的雪,摸索著走進屋內。
“爸爸。”
男人正靠在窗戶上玩手機,後腰倚著窗台,兩腿自然交疊,天寒地凍中只是在襯衣外面套了個厚外套。聽見女孩的聲音他抬起頭,略微一愣,趕忙把手機放進兜里,蹲下身張開雙臂,讓女孩撲到自己懷裡。
他親了親女孩紅撲撲的小臉,覺得有點涼,就兩手捧著她的臉用自己掌心暖著:“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女孩搖搖頭,之前一直沒有焦距的雙眼這時像是終於能夠視物了一般,盯著男人的右眼:“外面是下雪了嗎?”
“是啊。”男人拿起椅背上的圍巾,給女孩圍上:“安安想去外面玩嗎?”
“想!”廖亦安用力點點頭。
“那爸爸教你堆雪人。”男人笑著拍去女孩身上之前粘上的雪粒,仔細攏了攏她衣服,站起身牽著她的手,又拿了副手套在身上,帶著穿得像個球一樣的安安走出屋子。
三天前林緒清帶著他先天陰陽眼的小女兒來到蠡這裡,拜託雙目失明的蠡教她怎麼適應看不見的生活——安安陽眼視力太差,幾乎什麼都看不到,而陰眼又只能看到包含著靈力的東西。
他半蹲在雪地里,看著內向的小女兒伸出手去觸摸雪花,手把手地教她怎麼滾雪球。
透過大敞著的院門,林緒清能看到遠處紅梅下的蠡,他默然坐在那棵埋葬著百羽衣木牌的樹下,任憑雪落了自己一身。
他心裡有些難過,還沒等他自行消化這種情緒,安安便扭過頭來問他:“爸爸,咱們堆一個哥哥好不好呀。”
“行啊。”林緒清回過神來,他掏出手機發送視頻請求:“問問你大爸爸在不在,咱給他直播。”
廖池很快就接通了,他正坐在自己辦公室里,對著林緒清笑笑,他輕輕叫了聲:“安安。”
“爸爸。”廖亦安依靠聲音傳來的方向找到手機的位置,扭過臉來,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這裡下雪了!”
“看到了。”辦公室里開著空調,廖池只穿了件襯衫,“安安小心別凍著了。”
林緒清嘿地笑了一聲:“放心,有我在怎麼可能讓孩子凍著。”
“還有你,趕緊給我回去穿衣服。”廖池笑著打趣他:“你感冒了沒關係,要是傳給安安了那就麻煩了。”
林緒清配合地一臉悲痛欲絕:“好啊,原來咱剛結婚的時候你那麼寵我都是假的!直到現在我才看清你的本性!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去你的,你才是大豬蹄子。”廖池根本掩不住笑意,他話音頓了頓,輕聲道:“你什麼時候回來?”
“兩個月吧,安安學的不錯,時間比計劃的能短一點。怎麼,想我了?”林緒清看了眼正專心致志玩雪的安安,把話筒對準嘴邊輕聲道:“晚上兒子睡了之後把平板沖滿電臥室里等著我,咱玩點刺激的。”
一不留神安安又栽倒在了雪地里,還沒等林緒清過去她就沒事兒人一樣自己爬起來了。電話那頭楚菁菁敲開門提醒廖池再過十分鐘有個會,廖池點頭表示知道了,等楚菁菁出去後對林緒清道:“好啊。”
安安興致勃勃滾著雪球,雪還在下,梅花樹下蠡石像般的身影終於動了動,他抬手摺下最矮的一枝梅,放在唇邊嗅了嗅。
只有香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