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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顧川帶著蠡去了金檸那裡,我今天還有要緊的事就沒有跟著,兩人略一商量,還是決定讓我貼身帶著魂珠,畢竟有林瑾源在我身體裡,魔也不敢輕易招惹。
心情沉重地回到家,我沒有用鑰匙開門,而是抬手敲了敲。
廖池已經準備要出門了,打開門發現是我,他原本微皺的眉頭舒展來開,後退一步讓出路,問道:“沒帶鑰匙嗎?”
我搖搖頭,大步上前一把抱住他。
懷中的空虛終於被填滿,我更加用力地抱緊了眼前的人,閉上眼,有點想要流淚雙目卻乾澀的要命。
放在襯衫胸口口袋裡的魂珠緊貼著我,暖融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料傳遞給皮膚。心臟突然一陣抽痛,我擰著眉頭,把他抱得更緊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給了我如此明了的暗示,林瑾源卻沒有出來,一直到最後我都只能裝成他去欺騙百羽衣。
“怎麼了?”廖池一下一下輕撫著我脊背,低聲問道。
我蹭著他側頸搖搖頭,在他的安撫中心情奇蹟般迅速平復下來:“出了點不好的事。”
“需要休息一會兒嗎?”廖池肯定嗅到了我身上的血腥味兒,但並沒有問發生了什麼——他知道我不想讓他繼續牽扯進其中。我深吸了口氣,直到鼻腔中充斥的全是他身上古龍水的淡香。
“沒事,我趕緊洗個澡,接著去機場。”我下巴擱在他肩膀上抬手看了眼手錶,重重嘆息一聲:“再重要的事情也比不上爹娘。”
有廖池在身邊,屬於林瑾源的悲傷並沒有對我造成進一步的影響,我洗去身上的血腥味,換了身乾淨衣服,又在手腕脈搏處噴了點香水。打量著落地鏡里人模人樣的自己,我滿意地點點頭,帶上給我父母買好的禮品,轉頭對正坐在沙發上等我的廖池說道:“走吧。”
魔氣對我造成的壓制太嚴重,再加上經歷了百羽衣消失的大悲,心臟脆弱得很,上了飛機沒過多久我就累得睡著了。
我似乎做了個夢,夢中林瑾源坐在七尺金色蓮台上,一襲白衣襯得他眉眼墨黑。他指尖上停留著一隻小小的蝶,清風拂過吹動他衣擺,半透明的蝴蝶被風動驚起,繞著他輕盈翩飛。
蓮座上的男人抬起眼眸,隔著千萬時光,同我遙遙對視。
他嘴唇闔動,似乎是說了什麼。
“唔……”
一片混沌之中我只覺胸口滾燙,那處皮膚似乎都要被生生灼傷,我疼的倒抽一口涼氣,瞬間清醒過來,眼睛都來不及睜開慌忙伸手去掏口袋裡的魂珠。
睡夢之中廖池給我蓋上了毯子,我這一動彈毯子滑落下來,驚動了書攤在膝蓋上正望著窗外的廖池。
“怎麼了?”他看我手忙腳亂地撈起毯子同時一手猛地伸進口袋掏出顆湛藍的珠子,被燙地嘶的一聲,連忙幫忙接過毯子。
我把燙熱的魂珠放在毯子上,使勁兒往通紅的掌心裡吹了兩口氣,又把它貼在臉上降溫。廖池一眼就辨認出這珠子不是尋常物件,立刻攏起毯子把魂珠包住,低聲問道:“怎麼了?”
我無聲地“操”了一聲,手捂著玻璃杯,總算覺得那層快要燙掉的皮肉舒服了些:“燙死我了。”
廖池扒開我的一隻手,看到掌心通紅的皮膚皺起眉頭:“去問問有沒有燙傷膏。”
他起身就要叫空姐,我趕忙攔住他,催動著靈力在雙手運轉,不一會兒掌心便完好如初,笑道:“別忘了我可不是普通人。”
廖池翻來覆去看了兩遍,見真沒有事了,放心下來,向我碰了碰毯子:“那這個呢?”
“我也不知道。”我弄不清魂珠為什麼會突然發熱,在飛機上又沒人可以問,只能隔著毯子捂著它。過了一會兒我把毯子掀開一個角,試探著用指尖碰了碰,覺得它似乎沒有剛才那麼燙了。
又隔了幾分鐘,確定它已經降到了我能接受的溫度,我把它重新拿起來,仔細端詳著。
珠子已經和我剛從百羽衣那裡接過時全然不同了,它隱約變得變透明,其中湛藍的液體自動旋轉流淌,裡面有亮晶晶的東西閃爍,十分漂亮。它的氣息變得極為內斂,如果不向裡面查看,根本感受不到靈力的波動。
直覺告訴我方才的異狀和我的夢有關,我研究不出來什麼門道,只能重新把它放回口袋。
快要降落了,我也不想再睡,收了毯子和廖池說了會兒話。儘管他並沒有表現得很明顯,但我知道廖池現在依然處在怕我再次沉睡的嚴重的不安中,我能做的只有盡力陪著他,讓他自己慢慢走出來。
下了飛機坐上車,我給家裡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們快要到了。我媽慌慌的不行非得要過來接我們,我直覺的就讓廖池這樣見他們會非常尷尬,使出了渾身解數拒絕。
然而胳膊拗不過大腿,迫不得已我只能用出殺手鐧,厚著臉皮給我媽撒了個嬌。
廖池在旁邊聽著都快笑過去了,我伸手在司機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掐他大腿根。燒著張臉哄好老媽,終於贏得了片刻喘息時間,我掛了電話,在他耳邊咬牙切齒低聲道:“笑什麼?”
“笑你可愛啊。”廖池摸摸我的臉,調笑道:“怎麼沒見你跟我撒過嬌?”
“怎麼撒?讓我朝你嚶嚶嚶嗎?”我順勢在他掌心舔了一下,小聲道:“一邊□□一邊向你撒嬌喊累求親親……噫,光想想就一身雞皮疙瘩。”
我搓著胳膊上齊刷刷起立奏唱國歌的汗毛,廖池努力克制著自己,最後開始沒忍住笑出了聲。我們倆哈哈逗笑了半天,對於即將見家長的緊張都消磨得差不多了。
第155章 見家長
自從進門收到了我媽差點把我勒死的熊抱和哭訴後,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抱頭痛哭和極度關愛,賺足了眼淚和抱怨,我似乎就失去了爹媽的關注, 被晾在了一邊。
廖池非常熟稔地和我爸媽打招呼, 拿出給我媽的鐲子和給我爸的表,絲毫不見緊張和尷尬。我兩手放在膝蓋上, 小學生一般端端正正坐著,看我媽迫不及待地把翡翠鐲子戴在手上, 我爸滿口誇讚廖池有品位, 只覺事情的發展方向和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
廖池一口一個阿姨叔叔, 叫得可親了,我在一旁保持著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盡職盡責地充當背景板, 心裡卻早就吵開花了。
他們這是什麼意思?是知道了還是不知道?我爸肯定清楚,但是我媽呢?她對廖池這麼和善肯定是還不知道我們倆的關係吧,等她知道了之後會翻臉嗎?
我腦子裡千思萬緒亂成一團,正當我琢磨著他們倆到底是什麼意思時, 老媽的聲音將我喚醒。
“發什麼呆,你爹給你說話呢沒聽見?”
“啊?”我猛然回過神來,看向我爸。原本挺輕鬆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僵硬, 林啟國先生老幹部一樣端著茶杯微笑地看著我,硬朗的國字臉是那麼和藹可親,我卻在這笑容里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