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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邊保護廖池一邊陪他玩的高端操作,賊帶勁。
接下來幾天都沒出什麼事,我也沒有在他身上感受過強烈的波動,就好像那隻強到恐怖的魘已經離開,但我知道一切都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九月十三號,我同顧川一起坐上了前往秦嶺的高鐵,顧川用木偶法寶作出了一個替身,代替他待在醫院裡。
找到自己的座位,我把自己和顧川的包放在行李架上,打趣道:“醫院裡的護士肯定得奇怪你這幾天怎麼突然變得這麼乖。”
顧川哼了一聲:“我在那裡住著是給他們面子你懂不懂。”
“是是是。”我差點沒笑出聲來,強忍笑意附和他:“大佬,您先坐。”
第41章 會議(一)
從車站出來, 我們坐公交到了郊區,在終點站下車,遠處的群山在霧靄之中不甚清晰, 我們尋了個僻靜的地方, 顧川從包里拿出個古樸無奇的小盒子打開,裡面是輛不過巴掌大的木質馬車模型, 他手指在空中划過留下暗色痕跡,繪成的奇異紋路在空中懸浮片刻後猛然縮小, 飛射進模型里。
模型迅速變大, 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便成了一輛真正的馬車。我掀開暗紅色的絲絨門帘同顧川坐進去, 裡面有一張矮桌,上面放了個鎏金香爐。顧川向裡面放了一塊雞蛋大小的香料,指尖冒出淡藍色火焰將它點燃, 爾後蓋上蓋子,淡淡的煙霧從中飄散而出,令車廂里瀰漫著令人安心的植物香氣。
車廂內部裝潢很是豪華,我明白這都是顧川用來撐面子的, 雖說他一向懶得與別人打交道,但關鍵時刻還是要用心維護自己身為一方領主的形象,畢竟此次前來的都是同他地位相當的人物, 讓人看了笑話可就不好了。
顧川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打了個響指,伴隨著清脆聲響,由夢境之力化作的數匹駿馬憑空出現, 腳踏半透明的祥雲騰空而起,拉著馬車向著秦嶺深處飛去。
會議的召開地是王家兄弟居住的村子,這個位於大山深處的村莊已經接近廢棄,村民大都去了山外的城市定居,現在還待在那裡的就只有兩兄弟與幾位守舊的老人。
馬車飛得很穩,我掀開窗戶上的帘子向外看,雲霧在下方浮動,群山隱現,山林間的清新空氣隨著風灌進車廂,讓人精神一震。顧川正專心看著邀請函上的線路圖,風把他的額發掀起來,他抬抬眼皮看了我一眼,隨後再次把注意力放在路線上面。
行進了約莫半個小時,顧川收起圖紙,湊到我這邊來往外看,遠處乳白色的圓形結界兀然而立,高聳得直衝雲霄看不到盡頭,顧川控制馬車調轉方向,向著結界飛去。
穿過結界的瞬間,邀請函署名位置上的爪痕閃出耀眼光芒,我下意識地眯起眼睛,卻還是眼前一花,視野再清楚時我們已經穿過的結界,進入了其中。
馬車緩緩落下,四頭半透明的駿馬踏在泥土地上,蹬著蹄子不住嘶鳴,口中吐出淡藍色火焰,待車挺穩之後,我率先下去,爾後從外面為顧川掀著門帘,垂首等著他。
顧川從裡面鑽出來,蹦下馬車,隨意揮手將法寶收起,對著不知何時出現在不遠處的少年點點頭,笑著打了聲招呼:“早上好啊。”
“您也早。”那少年約莫十四五歲的樣子,長相十分俊秀柔美,頭髮剪得乾淨利落,後腦處卻留了幾縷長發編成細細的一股,與他樣貌極不符合的是身上已經洗得發白的短打,褲腳出還有著幾個補丁。
少年因笑得微微彎起地雙眼似小鹿般靈動,他雙手抱拳對顧川作揖,道:“顧先生不辭辛苦前來,進寶感激不盡。”
這便是被貶下凡間的昔日鹿仙,王進寶。
“請顧先生和林先生隨我來。”
與顧川簡單寒暄後,他先帶著我們去了安排好的臨時住處,村裡的那些廢棄的房屋有修葺過的痕跡,料想應該是為了會議特地準備的。王進寶此人和傳聞中的一樣隨和,一路上看似是和顧川隨意交流,卻是很好地照顧了師父的情緒和小脾氣。
如果路上沒有碰見烏衣巫的話,顧川的好心情說不定可以持續一整天。
當道路那邊出現身著純黑長袍的身影時,顧川之前收斂著的氣息猛然爆發出來,那股強橫而熟悉的力量雖然已經刻意避開我,卻還是讓我呼吸不順。那人的長袍下擺很長一直到腳面,寬大的兜帽遮住了裡面人的眼睛,只露出小半張泛著青白色的臉。
烏衣巫像是根本沒看到站在路中間渾身上下散發著危險氣息的顧川,往旁邊挪了挪,徑直從我身邊信步走過去了,同我擦肩而過的瞬間,我聽見它夾雜著如蛇一般嘶嘶聲的聲音:
“好久不見,林先生。”
我冷汗瞬間就冒出來了。
顧川清清楚楚聽到了它的話,磨著牙惡狠狠地哼了一聲,瞥了我一眼,沒說什麼邁步繼續往前走,因為自家師兄還有多年前的一系列問題,他和烏衣巫之間鬧得很僵,兩個人頗有種水火不容的感覺。
但這並不代表我和烏衣巫的關係不好,自打第一次見到這傢伙,我就有種很熟悉的感覺,雖然確定之前與它不曾有過任何交集,但這讓我很難對它生出厭惡的情緒,烏衣巫私底下也來找過我幾次,我們兩人相處的還不錯。
我想顧川是知道的,但很疑惑為什麼他對此一句話也不曾說過。
王進寶在旁邊一直沒吭聲,見並未發生衝突他鬆了口氣,不再多言,我們三人進了給顧川安排的臨時住所,那是個將近二百平米手工堆砌的平房,帶著個不小的院子,院子裡有口水井,屋子裡很整潔,床上鋪了好幾層褥子躺上去也算是柔軟。
顧川本就不是挑剔環境的人,他在屋裡收拾行李,我送王進寶出門——他還要去迎接其他客人,走到院子朱紅色的大門前,王進寶表示不必送了,話音微微一頓,又補充道:“林先生,這幾天,還請您多安撫顧先生了。”
很多時候由他出面解決紛爭並不合適,我清楚這個道理,點點頭說:“應該的。”
目送王進寶離去,我繞著水井轉了幾圈,拿過一旁的木桶,掛在鉤子上,嘗試著打了一桶水上來。
從小就生活在城裡的我自然是第一次幹這種事,頗有些笨拙地把半滿的桶提上來,我捧水湊到嘴邊喝了一些,清涼的井水有些微微發甜,味道挺不錯。
這村子接近廢棄,電力系統年久失修,不曉得能不能用,況且我方才在屋子裡轉過一圈,沒見到任何電器,連個燈都沒有。我不知道怎麼用灶台生火,自然是沒辦法燒水,不過這水應該不用燒就能直接喝。我進屋拿過自己空了大半的茶杯,往裡面灌滿水,又去問顧川要不要來點井水嘗嘗。
正當我胡亂忙著之際,一點耀眼光芒從天空中爆發,我下意識的抬頭去看,那光點穿過結界之後緩緩下落,最後被院子的圍牆阻擋,消失在我的視野里。
我低下頭,繼續去琢磨如何才能一次性提上來更多的水,想用手機搜索一下打水的正確操作,打開搜索欄之後才想起深山老林里哪來的網。通訊信號也基本上沒有,估計只有站在特定的地方才能搜到一點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