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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池把我塞進被子裡,聲音依舊緊緊咬著耳朵:“說完再睡吧。”
“不行寶貝兒我撐不住了……明天,明天再說,聽話。”我把眼睛眯開一條縫,想給他一個親吻讓他饒了我,結果吧唧一聲親在了他下巴上。
廖池似乎說了什麼,然而我已經什麼都聽不到了,轉眼墜入了沉沉的黑暗。
也不知道是幾點,我被尿憋醒,廖池已經在我身邊睡下了,呼吸平穩。窗簾沒有完全拉上,可以隱約看見陽台上的光景。我起身去了趟衛生間,隱約聽到門外有細微聲響,擰開房門探頭看了眼。
正迎面走來的常言被我嚇了一跳,他背著書包,校服外套系在腰間,一臉睏倦。他輕聲和我打了聲招呼,問:“林哥還沒睡?”
“起來上廁所。”我估摸著現在應該是十一點多,對少年道:“你趕緊去休息吧,明兒還得起來上學。”
“好。”常言伸出手挨個數過走廊上的一溜兒房間,最後推開了我們房間旁邊的那扇門。
我正要回去,突然感覺到一絲隱秘的被窺視感,環視四周卻沒發現其他人。視線停留在走廊盡頭的富貴樹上,我對它挑眉一笑,關上了房門。
因為要趕去公司,我們起的比平時早些。下樓時張媽已經準備好了早餐,金檸正坐在餐桌旁,一邊吃東西一邊看ipad。
我給廖池拉開椅子,同時坐在金檸對面,小姑娘一隻耳朵里塞著耳機,抬抬眼皮瞅了我一眼。
ipad上放著恐怖遊戲實況解說視頻,主角端著槍把撲過來的喪屍打到爆漿,金檸看的面不改色,端起豆漿小口小口喝著。
“惡靈附身?”我吃著包子看了一會兒,問道。
“嗯。”金檸放下杯子,拆開濕巾擦擦嘴,爾後慢條斯理地挨個擦拭手指:“昨天剛買了原版,不過看樣子這一陣是沒什麼時間玩了,只能先看解說過過癮。”
說罷金檸把ipad裝進書包,司機王叔幽靈般出現在房子裡,畢恭畢敬地接過拎在手上。
“走了。”金檸套上校服外套,揮手出門了。
第114章 法寶xN
晚上下班我們吃完飯一起去看了場電影, 之後回自己家收拾了行李,到九點多才到了金檸家。
山腰上碩大的別墅燈火通明,我把車停進車庫, 挨著黑色的瑪莎拉蒂。滿山的常青樹被風吹得嘩啦作響, 隱約有不知名鳥雀發出的咕咕叫聲,夜間霜露很重, 是不同於市中心的濕冷,星幕重重, 幽靜黑夜中, 唯有別墅亮的好如世界中心。我正甩著鑰匙同廖池往大門走呢, 腳邊突然鑽出了個黑影。
兩人齊齊嚇了一跳,我已經養成了條件反射,反手抓住廖池手腕就把他往身後拉。被我如臨大敵的反應逗到, 黑影發出忍俊不禁的清亮笑聲。
一闋只露個腦袋在地面上,整個身子埋進鬆軟的泥土中,頭上的紅繩解下來了,黑髮散落。他把遮住臉的頭髮向後一撥, 露出孩童般的小肥臉。
“抱歉林先生,我不是故意要嚇您的。”一闋從地里跳出來,拍拍身上的泥土, 微微躬身對我行了個禮。他眼眸黑亮,目光在廖池身上略一停留,對我道:“顧先生過會兒要過來,讓您在外面等一等他。”
“顧川要來?”我鬆開抓著廖池的手, 被嚇得急促的心跳還沒平復下來:“好我知道了,多謝了。”
“您客氣了。”一闋再次將視線轉向廖池,道:“臨行前祿先生囑咐過,您如果有什麼需要可以同我或是一格說,我們會盡力幫忙的。”
一闋說完似乎並沒打算等我們回復,他嗖的一聲鑽進地里,轉眼沒影兒了。
我低頭看著平整的地面,心想什麼人參娃娃,這怕不是傳說中的土地公公吧。
“我先把你送回去。”我拍拍廖池手背,道。廖池搖頭拒絕:“就這兩步路了,我自己回去就是,別讓你師父等著你。”
我想了想,也覺得自己似乎有些神經過敏了:“成,那你小心點。”
目送廖池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庭院中鬱鬱蔥蔥的樹木間,我轉過身,一眼便看到了不遠處樹下坐著輪椅的男人。
他腿上蓋著一塊薄毯,裸露在玄色衣衫外的皮膚是病態的蒼白,渾身上下就好像只有這兩種色彩。蠡兩手微微握拳,搭在毯子上。
他什麼時候來的?在這裡看了多久?這樣想著,我心裡卻陡然生出中熟悉感,似乎在很久之前,我和蠡也曾像現在這樣,黑夜中默不作聲地遙遙對視。
兩隻小小的蝶飛過來,一隻落在他肩頭,另一隻繞著我轉了圈,停在我腳邊的草尖上,薄翅輕顫間散發著白色微芒。
我回過神來,目光去追尋它們的身影,卻發現什麼都沒有。
我突然想對他說句什麼,話到嘴邊,卻陷入了更深的迷茫。
你到底想幹什麼呢?
蠡雙眼深藏在布條下,我看不到他眼睛,也無法從那冷冰冰的唇線上推測出他心中所想。我微微向後撤了一小步,草葉被踩動發出沙沙響動。
這絲聲響驚動了蠡,他把手按在外輪上,操縱輪椅也向後了一步,淡淡道:“真像啊。”
我一頭霧水,皺眉問道:“什麼?”
“但有點兒不一樣,是哪裡呢……”撂下一句沒頭沒尾的話,蠡若有所思地轉頭離開,聲音漸行漸遠:“顧瘋子到了。”
我抬起頭——其實我也不明白我為什麼要抬頭而不是往身後看,一道凌厲的銀芒劃破夜空,群星驟然失色,下一秒兇猛氣流吹動衣角,銀芒準確無誤地墜落在我身前,瞬間收斂,現出顧川消瘦的身形。
他望著蠡消失的方向,難得的露出冷峻神色。
“師父?”
顧川嗯了一聲,斂去目中神色,把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
“見過林謹源了?”
“嗯,他說沒什麼要帶給你的話。”
顧川聳肩:“我就知道是這樣。”
我注意觀察著顧川臉色,趁機問道:“你和他很熟?”
顧川一哂:“算是吧,沒他你師父我早不知道死哪兒去了。”
顧川顯然不想多談這個問題,他從身後拿出來一個素白的小袋子,用金色雙股繩扎著口,沒等我問,主動解釋道:
“法寶,當年林謹源留下的。”
“最好的那個碎掉了,我試了幾年都沒能修復過來,餘下的這些不知道夠不夠用。”
我盯著袋子上精緻的蜀繡,沒有把它打開,而是問道:“師父,林謹源會說謊嗎?”
“他?”有些驚訝我會這樣問,顧川食指輕輕點了下自己的額角,仔細想了想:“這個人……好像真的從來沒有騙過別人。”
“……真的假的?”
“那傢伙就是個奇葩,看你這麼問,他給你說了要借你身體的事了吧。”顧川擺擺手:“他這人正直的天怒人怨,老好人一個,信他不會有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