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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他抓著我的手,死死盯著掌心裡癒合而成的淺淺傷疤,發出一聲壓抑的抽噎。
時光流轉,現實與夢境交疊,眼前的景象和潛意識中少年廖池絕望的稚嫩臉龐重合——
“我剛才……竟然想殺了你。”
第108章 咳
廖池用了好一陣子才平靜下來, 一格在客廳陪著他,我心煩意亂地匆匆把飯做好,端上餐桌, 把筷子塞進他手裡。
手指相觸的那刻廖池總算有了動靜, 他把筷子搭在盤子沿上,不安地挪了個姿勢, 低聲道:“對不起。”
“沒事兒。”我裝作輕鬆的樣子,在他對面坐下, 張開手掌對著他:“你看, 都已經好了, 就算不好也沒關係,反正我有你,不需要五指姑娘伺候了。”
廖池盯著我掌心的紋路, 輕輕“啊”了一聲。我指腹擦了擦他泛紅的眼角,筷子敲敲碗,輕快道:“先吃飯,有什麼事吃完飯再說。”
廖池拿起筷子, 默不作聲地開吃。一格坐在他旁邊,十數條散發著幽綠光芒的細絲從他指尖發出,另一端連接在廖池後頸處。過了半晌, 一格收回絲線,面色凝重地對我搖了搖頭。
在令人窒息的氣氛里吃完晚飯,我拜託一格收拾盤子,拉著廖池進了臥室。反鎖上門, 我深吸口氣,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廖池狠狠抱在了懷裡。
他下巴擱在我肩窩,隨著呼吸的頻率,鬢角柔軟的碎發摩挲著我臉頰,我垂在身側的兩手僵了一瞬,隨即抬起來抱住他後背,輕輕拍著。
“別怕,寶貝兒。別怕。”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怎麼會有那種想法,我……”廖池語無倫次,發著抖,“我根本不想……”
“沒事啊,沒事。”我在他耳根烙下一連串輕吻:“我知道不是你,是魘。明天咱去金檸家裡看看,她很厲害,肯定有把魘趕走的辦法。”
廖池默不作聲,我揉著他頭髮,在溫柔語氣里揉進了些許撒嬌似的抱怨:“你看,都說了在家裡你做個大少爺就好了,有我伺候著包你舒心。你這樣的人就應該放在心尖上供著,不適合沾染煙火氣息。”
廖池卻搖了搖頭,哽咽道:“不,我不值得的。”
“值不值得我說的算。”半推半攘地挪到床邊,我摟著他往床上一倒,兩人在床上彈了兩下,直視著他寫滿悲愴的眼睛,我心中一顫,苦澀蔓延開來:“別這樣看我,我心疼。”
廖池閉上眼,腦袋在我頸側蹭了蹭。
過了許久,他喃喃道:“我小時候做了件錯事,我……”他“我”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不想說就不要逼自己說,慢慢來。”
“沒事。”他聲音幾乎輕不可聞:“我用自己的身體,和惡魔交換了想要的幸福。現在他要拿回當年約定好的報酬。”
和在潛意識裡看到的差不多,我不著痕跡地操縱正夢之力試圖平復他的心情:“那時候你多大?”
“十六歲,在我母親忌日的前一天,我同意了他的提議。大前天在酒吧的時候,他找上了我,叫我履行誓言。”
“怪不得你之後一直魂不守舍的。”我低聲安慰他:“沒事……”
“這怎能叫沒事!”廖池突然激動起來:“他竟然想殺了你!他會用我的身體殺掉你!”
“別急廖池!別激動!”
“我不後悔和他做了交易,因為我如願以償的作為一個正常人活了十四年,還遇見了你。”廖池深吸口氣:“可如果它想要藉此傷害你,我寧願直接死掉。”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臉色冷下來,呵斥道:“我不是說過會保護好你嗎?我會盡我所能滅掉它,咱倆還有很長很長路要走,你怎麼能扔下我一個人?還是說……你不信我?”
“我沒有!”廖池矢口否認,他嗓音漸漸弱下來,如同失去了所有底氣和信心:“只是這一切……本就不是我應得的。”
“你看到的我不是真的我,我把那些骯髒邪惡的念頭全都餵給了它。你愛上的,不過是一個虛偽的、我理想中的自己。”
他把自己蜷起來,像個脆弱的蠶在身上纏上一層層的繭:“真正的我……讓我自己都覺得噁心。”
沉默令人窒息。
我抬手捏捏眉心:“說完了嗎?”
“嗯。”
“那好,明天我們就收拾收拾東西,去金檸家住一段時間,正好近期所有領主都會到她那裡去,我多幫你問問,反正大家都是把魘當成敵人的。”抖開被子蓋在他身上,我甩出指間的黑珠擊中吊頂燈開關,臥室陷入黑暗。
“睡覺吧,睡著就不會多想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都會過去的。”我起身摸黑點燃金檸的木香:“雖然有點早,但是今晚我會去夢裡找你。”
黑暗中,我隱約聽見他嗯了一聲。
坐在床沿直到廖池呼吸漸漸平穩,我悄無聲息地走出臥室。一格靠窗台坐著,手指有意無意地撥弄著蘭草狹長的葉子,他望著漆黑夜幕中寥落的幾顆星子,精緻的臉上是少見的肅穆。聽見我出來,他轉過頭。
“廖先生怎麼樣?”
“很嚴重。”我嘆了口氣,坐在沙發上,兩肘擱在膝蓋上,十指交握:“有點超乎我的意料範圍了。”
一格站起來,走到沙發背後,一手搭在我肩膀上:“別灰心林先生,總會有解決辦法的。”
我嗯了一聲,低頭看著自己腳尖。
不能再拖了,沒有人能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 我下定了決心,直起身子轉頭對一格道:“我今晚要強行進入他意識的深層,一格,幫我。”
或許是我眼中的決絕意味太盛,一格微怔,隨即臉上揚起熟悉的微笑:
“在下一定竭盡所能。”
晚上,九點半我到達了常言就讀的高中,此時門口已經有了零星騎電動車接孩子下晚自習的家長了,我雙手抄在口袋裡,仰頭看著牆上宣傳欄里優秀畢業生的照片。
想當年我也是被掛在上面展覽的一員,回憶起已經不甚清晰的高中時光,我不禁唏噓,那時候無憂無慮的開懷日子,已經遙遠的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半年前和老周見面時我打趣說他變得已經認不出了,他說我基本沒怎麼變。但只有自己清楚,過去的那個無憂無慮整天快樂的像只小鳥一樣的林緒清已經被命運殺死,送進火葬場了。
只留一撮灰,四散在靈魂的角落。
突然有人拍了下我肩膀,我嚇的一哆嗦,接著脖子被勾住,常言臉上的青春痘出現在眼角的余光中,這臭小子吊兒郎當地把沒多少分量的書包掛在胳膊肘上,嘻嘻笑著打招呼:“林哥!來的這麼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