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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麼意思!?”
毫不理會處於暴怒邊緣的外公,廖池父親微微俯下身子,一把拽住小廖池衣服後領,試圖把他扯到自己那邊去:“跟我回去,不然你會和那個女人一樣,永遠躺在那裡等著我。”
男孩哭喊著尖叫起來。
心臟在那一瞬猛然抽疼。
下一秒我出現在男人身前,一把打掉他的手,將驚恐到不住顫抖的男孩抱在懷裡,沉聲道:“我不會允許你帶走他的。”
“是嗎?”廖池父親扯出一絲邪佞笑容,一瞬間霧氣籠罩了他的臉,散開時他雙眸變得猩紅,已然成了神秘男人的模樣,陰冷恐怖的氣息倏的散開:“可惜你說的不算。”
屋外山丘般龐大的魘已挪移到門邊,無數觸手攜帶滔天黑氣從窗子門裡湧入,瞬間淹沒了客廳里的一切。面容模糊的外公,舅媽和保姆全都被吞沒不見了蹤影。
他想重施故技藉此將我永遠困在夢境中。
只可惜……我敵不過你,自然有人能。
我冷笑一聲,沒有做出任何抵抗,任由那股力量擠壓過來,恐怖威壓下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劇痛順著神經傳入大腦。
既然在我身子裡住了這麼多年,那就請出來幫下忙吧!
熟悉而又陌生的靈魂波動在身體中迴蕩,沉寂的力量就此甦醒,在男人強橫力量將我碾碎的前一秒,深藍色噩夢從我身體中瘋狂湧出,在半空凝成一股磅礴洪流,包含著正夢氣息的銀白色光輝從中閃耀,自上而下如九天銀河般蠻橫墜落,狠狠砸在了地板上。
轟!
咔嚓輕響被巨大的爆鳴聲掩蓋,男人臉上出現了一條蛇形般細小的裂隙,那裂隙迅速生發成長,轉眼擴散至了一切的一切。
銀白光輝在裂縫中閃耀,似烈火融化冰雪,瞬間驅散了所有黑氣。
無所思慮,安然而夢,謂之正夢。
噩夢被這同它截然相反的安然氣息摧毀,眼前的景物似拼圖一片片破碎,爾後跌落至下方的無盡深淵。
我借了林謹源的力量,打碎了這個夢。
千萬銀白閃爍,神秘男人身子化成的碎片一片片脫落,墜入深淵,他貪婪地看著我,猩紅豎瞳中是毫不掩飾的亢奮和狂熱。
“你終於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他癲狂大笑,絲毫不顧這樣會讓自己碎裂的更快,我冷冷看著他,一手放在小廖池的後腦上,試圖給予他一些安慰。四肢破碎,軀幹消失,直到只剩下一個頭部時,猖狂笑聲猛然停住,男人臉上是扭曲的恨意,他咬牙切齒,一字一句,似要將我拆吃入腹:“等著吧,等著吧,我拜你所賜的所有痛苦,早晚會加倍償還至汝所有人身上!”
最後的猩紅碎片消失在深淵之中,這世界已然被深藍噩夢之力充斥,正夢在其中閃耀,似萬千星辰。我獨立於世界中央,已是徹底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哪怕是一根手指。
哎……
似是有人發出一聲無奈嘆息,“我”抬起手,銀白光點從四面八方飛來沒入身體。恍惚間我聽見“我”低聲道:“用這種方式借我力量和它對抗,就不怕丟了性命麼……”
一直趴伏在“我”肩上的男孩直起身子,水汽蒙蒙的大眼睛茫然而迷惑地看著“我”:“大哥哥?”
“回去吧。”微微笑了笑,“我”一手點在男孩額上,漂亮的銀白光點飄入他眉心:“看在有人這麼在乎你的份上,許你一夜正夢。”
“同樣也謝你……喚我醒來……”
下一秒,黑暗席捲了我所有意識。
醒來時,我真切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真正的感覺身體被掏空。
經脈中所有的靈力全都消失不見,只在丹田處有著幾顆寂寥的銀白色光點,想必就是林謹源留下的正夢之力了。
果然是大佬,竟然可以操縱兩種夢境的力量。我平躺在床上,默默感受著那安寧祥和的力量,說起來顧川同樣是以正夢為食,但相比起來氣息就沒有林謹源那麼至純。
因為記得上次面對神秘男人時他的出手相助,昨晚情急之下我強行喚出林謹源沉寂的魂魄,幾乎是他醒來的那一瞬間,我身體便徹底被他操控了,在巨大的實力差距下,根本無法反抗。
還好那只是在夢境中,林謹源的絕對主場,現實中他要醒來則要耗費千萬倍的力氣去搶奪我的身體,至少在現在,他殘餘的魂魄是遠不足做到的。
當初死活不願意動用他的力量,到現在靠他打破噩夢,事情為什麼會不知不覺變成這樣啊。我默默吐槽,以後,以後可不能再這樣了。
身旁的人翻了個身,發出一聲低低的呻。吟,我轉頭看去,廖池面對著我,正緩緩睜開眼睛,迷濛地看著我。
“睡得怎麼樣?”我斂了心思,側過身,在被子裡伸手勾住他的手指。
“好久沒睡得這麼好了……”他往被子裡縮了縮,重新閉上眼睛:“再躺一會兒……”
我看了眼牆上的掛鍾,估摸著還能讓他多睡半小時,便先悄悄下床穿衣服,取消了將在十分鐘後響起的鬧鐘,輕手輕腳的洗漱完,準備到點叫他。
廖池今天精神很好,之前時不時會出現的黑眼圈徹底不見了,整個人精神煥發,我不禁感嘆良好的睡眠質量有多麼重要,同時試圖動用林謹源留下的正夢之力,試了幾次都是失敗。
既然法術不管用,那去金檸那裡要點安神的薰香點兩天試試?等紅綠燈的功夫里我尋思著,同時問坐在副駕駛上的廖池:“昨晚做夢了沒?”
“嗯。”他點點頭,有些驚異又有些開心地說道:“我本來以為又會像之前那樣,做在外公家被抓回去的夢,沒想到竟然夢見了……”
說道這裡他突然停住,不肯再說下去了。
“夢見了什麼?”我追問道。
廖池笑的很溫柔,他懶懶靠在座椅上,道:“不告訴你,反正是好夢。”
我略一尋思,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夢見我了?”
“有你這麼自戀的嗎?”這句抱怨在他口中像是撒嬌一般,我一聽就知道他肯定是夢見我了,不禁笑道:“這不是你不好意思說我幫你說出來嗎?”
廖池輕笑一聲,沒再說話。
像之前那樣……我跟著前面的車踩下油門,敏銳抓住了廖池不加注意脫口而出的那句話,他的這一系列夢境大概不是第一次發生了。男孩從父親手中逃出來,一路艱辛到了外公家,最終卻是被抓了回去,爾後開啟下一次循環,雨夜偶見母親被殘忍殺害,驚恐出逃。
還好,在他崩潰之前,我帶他逃出了永無止境的噩夢。
只是不知道,新的夢境,又會是怎樣的地獄。
第86章 慘痛過去
今天天氣極好, 太陽驅散了寒意,氣溫回暖,道路兩旁的行道樹樹葉近乎徹底枯黃, 但還未飄落, 滿眼燦色。驅車來到公司,進入自己辦公室, 我有點熱,脫了西裝搭在椅背上, 打開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