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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秦涼雖然百般疑惑,可拗不過我口風緊得根本撬不開,最後只能請求我一旦一格回來第一時間就告訴他,我嘴上應著,心裡冰冰涼涼。
也罷,就算一格真的回不來了,以孟秦涼浪蕩的性格,應該會很快就把事情忘掉吧。
所謂的一見鍾情,不過是見色起義罷了。
我抓緊一切時間調養著身子,終於傍晚時分,在昆玉金檸還有顧川的注視下,躺在了廖池身旁。暮色四合,昏黃的光芒照亮他英俊的側臉,我注視著他許久未睜開的雙眼,似要將他的樣子永遠刻在心裡。
不知道幻境中的你,會是什麼樣子呢?
“你有十五天的時間,當第一天過去後我會想辦法提醒你,方便你計算幻境和現實之間的時間關係,之後第五天,第十天我也會分別提醒你,到了第十五天,無論你有沒有成功,我們都會強行把你帶出來。在裡面我不知道你能否使用能力,一切都要你自己把握。”金檸萬分鄭重地囑咐著我,面色卻十分平靜。
“開始吧。”我點點頭,輕聲說道。
我把金檸備好的藥丸吞下去,又在舌根底下壓了參片,昆玉雙手結印催動陣法。隨著光芒的亮起,顧川散發出的正夢之力引領著我,於煙霧朦朧里飄向一處影影綽綽的樓閣。
我感覺身子愈來愈輕,世間的無數紛擾被拋在腦後,到最後輕得如同一片鴻羽,飄然落至樓閣池塘中一片荷葉上。
天光驟然明亮,我被刺得下意識閉上眼睛,再次睜開時,所見不過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
我站在原地,耐心的感知著四周的動靜,這黑暗寂靜的如同無人踏足過的虛空,似乎一切事物都已湮滅。我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握拳,憑藉著刺痛確地自己的存在。
隨便選定一個方向邁開步子,我一步步走著,心裡默默數著步數計算行走的路程,然而在那數字上升到六位數時我便放棄了這一做法,在原地略一歇息,繼續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耳邊逐漸多了細微聲響,我疑心是自己走的太久出現了幻聽。然而隨著穩健的步調,那聲音愈來愈清晰,我意識到自己可能快要到目的地了,如同春日的溪流漸漸從堅固冰層中一點點滲出,麻木的心中終於湧上一股狂喜。
我深吸口氣,繼續保持節奏不急不緩地走著,直到一束從天而降的光芒將我籠罩,迷濛之中我聽到舒緩流淌的音樂,市井間嘈雜的交談聲,還有收音機里說書人昂揚的話語。
終於黑暗開始褪去。
……
儘管是十二年前,夜晚的琛市依舊繁華。夏日的街道上浮動著躁動的因子,霓虹燈不知疲倦地閃爍,照亮往來行人們神態各異的臉。我坐在路邊一輛轎車的駕駛座上,透過車窗玻璃,遙遙望著路的另一邊。
一輛黑色賓利停在我的視線中,又過了幾分鐘,駕駛位的車門打開,黑衣黑褲的少年鑽出來,反手甩上車門。
說他是少年其實並不恰當,雖然他臉上還帶著屬於少年的稚嫩青澀,但頎長挺拔的身形已經更接近青年人了。他抬手看了眼手腕上價格大約趕得上半輛車的表,秀氣的眉微微一皺,立刻有人上來,諂媚圍繞在他左右。
少年在簇擁之中走進了一家夜總會,我向下拉了拉棒球帽,打開車門,緊隨其後。
進入幻境後我直接暈倒在了一家福利院的門口,出門遊玩的小孩在草叢裡發現了昏迷不醒的我,慌忙叫來院長,院長打了急救電話,結果一團忙亂後發現我不過是脫水力竭,加上一時心情激盪才暈倒的。
的確,任誰沒著沒落地在寂靜黑暗中走上個千萬步肯定不會比我那幅樣子好到哪兒去。
經過初步的測試,我只能在這裡使用一些最粗淺的法術,甚至連本體都無法化成,不過這已經是不錯的情況了。略一休息我就逃出了醫院,身上帶著的東西全都不見了,擺在我眼前的第一個問題是要怎樣在這裡填飽肚子。身為一個沒有身份證沒有戶口本的真·外來人員,我連打工都找不到地方,加上時間緊急又不能為了打工賺錢耽誤尋找廖池的正經事,最後被逼無奈只能昧著良心去一戶富人家偷了兩千塊錢。
當然說是偷,但在我走之前是一定會還回去的。
雖然這個世界只不過是魔為廖池營造的幻境,但不到走投無路,我還是不想隨意違背自己一直以來信守的道德。
我花了一天的時間去大廳廖池的下落,裝作外地人問計程車司機當地龍頭產業南陵科技的狀況,沒費多少功夫就打聽到了這時候出任CEO的正是廖池的祖父。
我順著這條線向下捋,花了點時間弄到了廖家的家庭關係,廖老爺子的女兒廖奕蓉是有個十七歲的兒子不錯,可那孩子姓孟,根本不叫廖池。
線索到這裡似乎已經斷了,我當機立斷,直接去了廖池小時候住的別墅那裡一探究竟。
別墅還有人住,園丁在打理院子裡的白玫瑰,我外面偷偷等了一會兒,正好看見廖奕蓉開車回來。說起來這不是我第一次見到她,但此時她的模樣比我見過的任何一次都要漂亮。
那真的是個美麗的女人,明艷卻不刺目,舉手投足間儘是優雅貴氣,同廖池三分相似的眉眼間是溫婉的柔情。只是遙遙的一眼,我就認出副駕駛上那個一臉不悅同她爭執的少年,正是我日思夜想的人。
兩人不知道在吵什麼,廖池氣的臉通紅,而廖奕蓉面帶無奈的笑容,好聲好氣地向他解釋。最後廖池直接推開車門,頭也不回地走了,我老遠都能感覺到那個背影里含著的怒氣。
“錦明!”廖奕蓉喊了一聲,急急忙忙地下車,踩著高跟鞋小跑著追上去。直至此時,我終於確定,廖奕蓉唯一的兒子孟錦明就是廖池。
姓孟……姓孟……有了這個線索,我略一打聽,就得知了廖池的生父的信息,他是琛市有名家族孟家的第四個兒子孟封,也是孟秦涼的四叔。
直到今日,我才恍然大悟,廖池和孟秦涼關係這樣好,背後竟還有血緣的關係作祟。
廖奕蓉和孟封夫妻恩愛,兩個人把唯一的孩子寵的沒邊,真正把廖池養成了一個要啥有啥的小少爺。
不管怎樣,我還是打算先找機會接近一下廖池,了解了解他在這裡的真正的性格再說。於是我在外面蹲了大半天,終於等到了廖池出門。
幸好現在是夏天,要不然我能活活凍死在外面。
用了個最簡單的障眼法隱藏自己的身形,我大搖大擺地跟在廖池身後,穿過大廳和長長的走廊,進了一間包廂。
包廂很大,坐了十來個人都不顯得擠,見廖池進來,一屋子的人全都站起來,儘是些同他年齡相仿的少年少女,幾個稍微年長的最大不過二十五六歲。在這裡面我看到了孟秦涼,他襯衫袖子卷到手肘下,領口敞著,正晃蕩著一杯紅酒。
“孟小少爺可算來了。”一個染著黃毛的殺馬特少年熱絡地招呼著他,廖池懶懶應了聲,一屁股坐到孟秦涼旁邊,大刺刺地倚在靠背上:“我媽不想讓我來呢,今早還和她吵了一架,來,給我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