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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哥的訴說里木頭一樣傻了的小六任隨三哥大聲的哭泣著,幾乎空白的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怎麼會?怎麼會在同一天翻兩輛車到懸崖下去?所有藍天跑這條路的司機幾乎是全燕城最有經驗的老司機,客車也是燕城少見的最新轎車,雖然每天發車的時間都是最早,可每次發車的頭一天晚上都要做最詳細的機械檢查和最嚴格的司機狀態評定後才會發車的,而且自藍天的車跑上這條線八年來從沒出過任何的事情,今天怎麼會突然翻車?就算是意外,也沒道理幾位兄弟們坐的車也翻啊,駕車的可是是全燕城最好的司機——二哥啊,不對勁!聯想起昨晚那兩個帶著傢伙的禿頭人,他彈簧一樣的跳了起來,對已經快要止住哭聲的三哥喊到:“三哥,你再支持一下,我去找大哥回來,這件事有問題!”嘴裡嚷嚷著,小六旋風般的衝出房間。
城東同化里的煙子樓三樓上,依舊包紮著全身的莊大嘴躺在床上,心裡喜憂參半的等著應該此時就該到達的消息。良久,實在忍不住滿心的混亂,狼一樣的怪叫了起來:“嘔~~~~~~”
第九節
不知過了多久,小莊才在絕對的悲哀和絕望中睜開雙眼,枯木般死灰的臉色上再也看不到昔日的飛揚和神采,連淚水都已麻木的乾涸。
艱難的扭轉已經僵硬了的脖子,印入眼帘的是同樣面無人色的鐵梅,鐵梅淚水縱橫的臉上,有一種沉沉的堅持,微腫的雙眼在淚光後,瞬也不瞬的盯著自己,眼神里除了九份悲哀和同情外,還有份他僅見過一次的堅決。那神色,融著暮色,和多年前的一樣熟悉。可此刻,除了感動和愧疚以外,他只覺得心亂如麻。
望著暮色里剛剛恢復神志的這對戀人,一直站在一邊守侯了的方羽此刻也覺得頭大如斗,無話可說。儘管他早已經知道的了事情的原委,並為之苦想了很多次,可事到眼前,他卻發現依舊沒有合適的話說。
略帶茫然的尋思間,空氣中一末能量的異動引起了他的注意。面色一沉,對身邊一直自打完結後坐在那裡看著地面發呆的田小妮發出了一聲冷喝:“你在幹什麼?”剛剛還有點茫然若失的眼神此刻象兩道冷電一樣緊盯在此刻有了動靜的田小妮身上。
緩緩的,田小妮象夢遊一樣的站起身,緊緊閉著的眼睛上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著,就象正在努力從一個深夢裡醒來。聽到方羽的喝聲,全身一顫,一行淚珠悄然從眼角流下,田小妮終於睜開了眼睛,此刻的雙眼之上象是籠了一層輕霧,帶著一絲茫然的詭異。眼珠澀澀的轉動,遇到方羽冷電般的雙眼後全身又是一顫,籠在雙眼裡的輕霧剎時褪盡,平日裡單純的象夢一樣的眸子裡此刻在異樣白皙的膚色映襯下流轉著一抹哀哀的淒艷和無助。遲疑著,仿佛忽然間單薄了許多的身體輕輕的就在院中的泥地里跪到:“法師,請幫幫我”。
異樣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一入耳,小莊幾乎麻木了的神經里就象聽到了一聲驚雷:“小夢?小夢?!”狂叫著撲了過來,不顧地方的泥濘,半跪到地上一把拉起跪伏如羊的女人肩膀:“田小妮??!”失望和難堪立時爬滿了他從漲紅迅速褪為蒼白的面頰。
眼睛裡流轉著百般的愛憐、不舍和深情的女人緩緩伸手撫上小莊木然的臉龐,輕輕說道:“大哥,就是我啊,你瘦了。”說這說著,清淚又一次如珍珠一樣不聽話的從眼睛裡滾了出來。“小夢?!你是小夢?!!”聞言大震的小莊瞪大了雙眼,一次又一次的巡視著面前帶哭帶笑的俏臉,再也說不出話來。
面前這張臉是另一個女孩的臉,可臉上那種神情,那種神情和眼睛裡再也不能忘記的依戀和深情,不是小夢又是誰!?在心裡一陣針扎般的狂喜下,他忘記一切的狂叫了一聲:“小夢~!!”緊緊摟住面前的身體,再也不能鬆手。
在神情極度迷亂的亢奮里,他依稀聽到身後有一個女人在暗泣。
輕輕的長吸了一口氣,方羽把不再凌厲的視線轉向正掩面悲泣的鐵梅。一驚,閃身過去接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軟玉溫香滿懷,可一種怎麼也排泄不掉的鬱悶堵塞在胸口,讓他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沖天的長嘯。滿腔的鬱悶和無奈化在嘯聲里久久不能停歇,就連天上如若鐵幕的陰雲也向怒濤一樣的翻滾了起來。天,好象又要下雨了。
嘯聲一落,方羽這才覺得舒服了一些,一面暗暗警惕自己心境的失常,一面輕輕的把已經可以控制自己身體的鐵梅送到因為他的長嘯而意識恢復清明的小莊身邊,面色一緊,對有些畏懼和害怕,躲在小莊懷裡的田小妮說話了:“小夢姑娘,你這又何必呢?你主魂雖然僥倖保存下來了,但回生無望,又何必再歷一次情劫?生離死別的苦痛受的還不夠麼?”輕輕的從已經變的不知所措的小莊懷裡直起身,戀戀不捨的目光再一次划過小莊從狂喜轉為愁苦的面郟,又掠過木立在一邊神情悽苦百變的鐵梅。眼神顫抖了一下,勇敢的迎向方羽的深潭似的雙眼,雙手合十:“法師,謝謝你把放我出來,兩百年來,在那無邊無盡的寂寥等待中,我已經想明白了,不管做人做鬼,這個世界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任何價值,僅餘的怨氣也在你和陣法的鬥法中消磨光了,不管是你還是擺陣的人,都不是我所能匹敵的,都兩百年了,那些害我和大哥的人恐怕也早已做成泥土了,一切都讓它隨風去罷,。現在唯一放不下的,只是大哥而已,現在終於見到大哥了,我心愿已了,只求法師你大發慈悲,念在我前世的悽慘和這兩百年的苦候上,給我一個機會,我用我生命的烙印換和大哥相聚的三天光陰,三天後我願意魂飛魄散,再也不如輪迴,永遠的消失在天地之間,請法師可憐,我知道你有辦法的,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