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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後,方羽抬起頭,無言的遠眺前方,遠方琉璃般的冰面上,一處坍塌了的院落內,有輛只剩下反光鏡和車斗欄杆的車袒露在冰上,傍邊還有一頭牛被凍在冰里,只有露出的眼睛和頭上高高仰起的犄角,好像在向天問著這是為什麼。
天空中寂寥的雪不停的落著,一切的聲音在這一瞬間好像都被凍入了冰雪的冷漠世界,恍惚間,方羽的眼前好像再次出現了烏蘭家那些牲口亮晶晶的眼睛,耳邊也似乎最後一次迴響起那一抹低柔蒼涼到直至洪荒的風吟。
前字篇 無名
第一節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這句老話幾乎所有的人都聽過。但有些時候,這句老話還有些不為大多人所知道的另一層含意。就像四大名著里的《西遊記》和另一本很有名的《封神演義》一樣,在有些人眼裡,它們書中的章節標題另有玄機。
人群的外圍,方羽已經靜靜的留神觀察中心處的老人好久了。到了現在,或許在大多數圍觀的人眼裡,那位老者只是個比較有經驗或者是比較厲害的算命瞎子,但在方羽的眼裡,那位開始微微有些不自在,而現在已經開始從容了許多的老人,一直表演著的,可能就是只存在於隱約傳說中盲人卜筮秘術――瞎流星。
這是完全獨立於常見筮法之外的另一門源遠流長的秘術,具體的起源已經無從考證,就算以方羽對這些神奇法門的了解和興趣,也不過只是從易學大家張遠之口中聽過這個名稱而已。此外除了知道這千百年來,就像在木匠里暗中一直有源自《魯班經》的法門傳承一樣,在盲人卜者中,有這麼一門絲毫不遜色於易學的神秘法門在暗暗傳承。而且和大多三百六十行中的傳承不同的是,這神秘的莁法只在盲者中單線傳承。
所以就算以張遠之在這方面的造詣,也只能簡單的告訴方羽有這麼一門叫瞎流星的秘術,在傳說中使用者只能是盲者,而且不用任何的工具。
原本方羽上街只是為了給家裡打電話報個平安的,並沒有打算在街道上留連什麼。儘管來到這赫赫有名的北方重鎮已經有十天之久,但方羽卻沒有絲毫遊覽的興趣,只是整天待在自己臨時租住的小屋裡靜修,因為和宣真宗的約期馬上就要到了。
此時距離他離開受災的大河已有半個月,離開順利在草原上應過雷劫的黑巫門宗主王老蔫,來到這距離宣真宗山門最近的城市也有了十天的時間。在這期間,他一直都沒給家裡打過電話,報過平安。因為在他心裡,自從和老蔫分手,決定來這座城市的那一刻起,就有了很罕見的不安。他怕在這種不安的情緒下打電話,會被細心的父母和敏感的戀人發現而造成不必要的麻煩,所以直到現在,在心神再次恢復到波瀾不驚、無里無外的今天,才有了打電話的渴望。卻沒想到在開心的聽過父母的嘮叨叮囑和杜若蘭似嗔實喜的埋怨後,會在街頭遇上這一幕。
眼前是這座城市中無數什字里的一個,微微有些料峭的春寒里,明媚的陽光下,這個什字也確實稱得上車馬如龍,熱鬧非凡。擦肩摩踵的人行道兩旁,高樓林立,氣勢恢宏的商店和寫字樓比比皆是。
正因為這樣,所以圍繞在那座超級市場門口空地上的那群人才吸引了方羽的注意。那群人的駐足和圍觀明顯和這裡看上去始終急匆匆的人流和冷漠不符。而且人群中不時爆發的驚嘆聲和碎語聲也在很大程度上,勾起了他的好奇。因為他隱約聽到了有人在說:“你算的真准。”
就這樣,他從人群的外圍空隙里看到了那個現在吸引了他全部注意的老人。
那是一個不好確定歲數的老人,一身老舊但洗的十分乾淨的舊式夾襖很順眼的裹在了略顯瘦削的身上,收拾的乾乾淨淨的雙手此時很安靜的按在盤坐著的膝蓋上,微微有些蒼白的臉上那雙本該是眼睛的地方在眼帘之下明顯的凹著,花白的短髮之下,瘦長的下巴上有一把同樣花白的山羊鬍,不過奇怪的是臉上卻看不到有多少皺紋。
盤坐在石階上的他身邊並不見盲者手中常見的探路竹仗,依著他同樣坐在石階上的是一個歲數不大的小男孩,黑里透紅的臉龐和身上摞了不少補丁的衣服以及滴溜溜四面好奇張望著的眼睛,都很明顯的表明他來自農村。而不時的幫老人從面前算命者的人收錢的舉動同時也讓方羽明白他和老人的關係,從方羽多少有點研究的骨相上看,這一老一少應該是血親,最有可能的關係,是爺孫。
老人不管是在算命時還是在等待孫子收錢時,一直都保持著那種神遊物外的安靜樣子。方羽已經看好一會了,發現急著要算命的人越來越多,而老人收費的標準也在眾人的爭搶下越來越高,到了這時,每算一個收費五十的標準都沒擋住踴躍的人群。在越發的認定老人掌握的可能就是傳說中的秘術瞎流星的同時,方羽也對老人的貪婪有了足夠的認識。這讓他心裡多少有些失落。在他的想法裡,能傳承這般本領的人,不應該是這麼貪錢的。
就在方羽徘徊在掉頭走還是繼續靜觀空里,一輛疾馳而來的摩托車在路邊停住了,取下頭盔的巡警顯然是被這裡圍觀的人群吸引來的。就見他下了車,整了整身上的警服後,便直衝人群而來。
“大家讓讓,大家讓讓。”相對客氣的分開人群,那看上去比較年輕的巡警擠進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