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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的,你這就回家嗎?”
“不,我還要去各地遊歷一番,不這麼快回去的。”
“哦,這樣啊……”正說著,孟勝藍眉頭一皺,左手護上心口。
“哦?胃痛是嗎?”
“是啊,老毛病,已經快三年了,忍忍一會兒就好了。”孟勝藍揉了揉,苦笑著說。
方羽往機場的吧檯一招手:“小姐,來杯清水。”接過小姐送來的水杯,方羽握在手裡搖了搖,遞過去:“喝了它,以後自己再注意按時飲食,胃就不會痛了。”
孟勝藍有點好笑的接過涼涼的水,看了看杯子裡,又看了看方羽,不忍拒絕方羽認真含笑的好意,端起杯子,閉著眼一飲而盡。水一進胃,沒有想像中以往被涼水一激就更痛的感覺,反而是一種清涼的感覺剎時遊走在五臟六腑,身上一激靈,全身的毛孔里仿佛有涼氣逸出,緊接著胃裡一熱,疼痛立止。她有些驚奇的睜開眼睛,卻只看到方羽已經通過安全門的背影和烏黑的長髮。
外章之傳承
輕輕的暗嘆的了一聲,方羽把視線投向車窗外。
此刻,他離開家已經有五個月,離開唐麗君母女,也已經有了三個月之久。一切的恩怨情仇都在南方的碧水柔綠前變的仿佛很遙遠,而了結了情結的心境更如朗朗青天,空空蕩蕩不滯一物,完全融合在漫無目的遊歷所看到山水之間,直到近來。近來,時常有一種淡淡的思念在不經意間掠過自己空靈的心境,當最初看到一如現在這般綠色的欣喜被現在心底里時常的比較所代替時,方羽知道是該回家的時候了。
窗外的公路兩邊,還是成片成片的綠色,放眼遠眺,綠色依然漫山漫野,處處可見。就是間或遇到的河流,不管大小,也綠的讓人發膩,一切的一切一點都不若自己熟悉的北方那般裸露和原始,更缺乏一種自己再也熟悉不過的雄渾和粗獷。儘管得到天心燈以來,心靈柔和平靜到一種難以訴說的境地,但骨子裡,自小種下的意識卻怎麼都無法讓他更進一步的融合到這裡相對柔弱的綠色里,就連同樣赫赫有名的大江,都讓他有種過於柔弱的感覺,儘管大江的水面要比大河寬闊的多,也壯觀的多,但他卻更喜歡大河的洶湧和浩蕩中蘊藏著的那種活力和生機,那裡面有一種原始的真實!
起碼,他是這麼覺得。
讓他心裡多少有點不快和嘆息的是車上剛剛上演的一幕,但身為外鄉人,他不想在這種陌生的環境裡和別人發生爭執,所以只好把頭扭向窗外,同時調整呼吸把聽覺關閉,努力的讓心內的不快儘快的散落到過往微弱的風裡,有些事,並不是有異能就可以處理的,在轉過頭的瞬間,他心底里再一次掠過這個明悟。
剛剛人滿為患的車上又上來了一個人,使本來就擁擠不堪的車上顯得更是擁擠,悶熱的天氣更讓人覺得車廂里憋悶,可是沒辦法,車依舊在公路上走走停停,儘可能的塞上任何可拉的人,到這會,方羽才知道在這種偏遠的地方,南方和北方一樣,沒有什麼區別,顯然,車上的本地人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情況,大多都面無表情的打著瞌睡,而走道里站著的人也自覺的不停往後挪著,並沒有誰發出怨言。
不來不很舒適,但也算平靜的氣氛就被剛上車的那個中年幹部模樣的人打破,自他一上車,嘴裡就不停的大聲咒罵著天氣的炎熱和車廂的擁擠,同時也不停的抹著黑胖的頭臉上不斷湧出的汗水,一邊不時費力的從人群中探著腦袋張望著車廂里的座位情況,一點都不顧忌身邊的人對他的粗口和叫嚷的厭煩。
開初聽著他的叫嚷和看著他四處探視的眼睛,方羽只是暗搖頭,就在剛要轉移開視線的時候,他忽然發現那幹部模樣的中年人黑胖的臉上閃過了一絲喜色:“那不是老蔫嗎?怎麼你也去縣城了啊?正好,快,快,讓個座位讓我坐坐,這麼站著累死了。”一邊說著,一邊毫不客氣的撥開身邊站著人,往車廂裡面走來,方羽順著他說話的方向望去,正好看到一個六十多歲花白著頭髮的人,無奈的強笑著從車廂的中間靠邊的座位上慢慢站起:“原來是刁書記啊,你怎麼今天也來趕這班車了?快過來坐,剛才沒看到你,真是…”話還沒說完,身子就被那幹部撥到一邊了,一屁股做到剛騰出的座位上,順手把提著的包掛在前面椅背上,然後肥碩的身子又往裡把身邊的一個看上去面色很是慘白的女人的擠了擠,這才仰靠到椅背上舒坦的伸展了一下雙腿,眯著眼,愛理不理的回話了:“今天齊村的村長請客,喝的多了點,誤了來接的車,真他媽的困,我先睡一會,老蔫你幫我看著點包,到了喊我一聲。”說完,就閉上眼打起了瞌睡。
方羽不是很了解的視線落到那個叫老蔫的人身上,看到的是黑瘦乾枯的臉上一臉縱愁苦的皺紋和一雙茫茫然的近乎無神的眼珠,以及剎那間掠過的一絲羞辱和不甘,但瞬間就被很是恭順的神態所代替:“好的,好的,你儘管睡,我看著就是,看著就是…”,裹在灰蘭色土布短褂里的瘦長身子佝僂著努力的連連點著頭,然後伸出爬滿累累青筋的手,抓住車廂里的扶手,認命了一般的低下頭,仿佛沒聽到周圍車裡人不滿和詫異的竊竊私語。
這也是一種人生!懷著已經變的有些複雜的心情,方羽把視線投向車窗外。這世上這類事情隨時隨地的都發生著,他也不知道用什麼樣的心態去面對才是,只好不去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