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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河邊,方羽向來空靈的心裡頭一次為自己沒帶照相機而閃過了一絲悔意,不然這樣難得一見的奇鏡照下來拿回家去,一定會叫父母看的很開心。
當然完全沉浸在面前奇景的他自然沒注意到,遠遠的河堤邊上,無數的本地人在看著這玩意時面色陰沉到不能自己。
帶著些微的遺憾,第二天清晨,方羽獨自一個人徒步進了聞名以久的騰格里沙漠,身上只帶著一點不多的水和食物,自然,還有他的背包。
其實近來在隨心所欲的遊歷中,方羽空靈的心境往往被自己看到的和接觸的那些景致和事物觸動著,被一種蒼涼,古老而又雄渾的感覺所感動著。在自雪原那劫後餘生的一戰後,完全明白了自己弱點所在的他在不停歇的鍛鍊探索著自己神識深處奧秘的同時,他也從這片古老的大地上不停吸取著那來自時空久遠處的精髓,他的感知,他的精神領域,從未像此刻這樣感覺到寬廣,踏實和厚重過。
當時雪原一戰,根據他後來的感悟所得,陰神宗宗主本身的真正修為並不比自己以前碰到過的那些人或魔強出多少,但她在精神方面的修為卻學有專精,儘管方羽已經在初次的接觸中有了一定的防範,但在雪原再次接觸時,任不免著了她的道,被她用變自神交的精神異能再次無聲無息的潛入他的神識中做了手腳,要不是他臨時忽然施展出與平日裡截然不同的巫門秘術避開,使陰神宗宗主一時誤以為他已經被滅,那他那天肯定就會在雪原上灰飛湮滅。
大凡一個長期修煉,到了極高境界的修行者,在心靈和精神領域的修養都是相當深厚並且堅定的,不管他們是為了什麼目的而修行。
但方羽不是這樣。
儘管這個原因他已經隱隱的在父親和張遠之的指點鼓勵下明白了不少,自己也在心裡和遇到的事情上領悟到了一些,但直到遭受這樣的打擊,他才真正知道這些日子來對心靈,對精神領域方面的逃避和忽略是多麼的錯誤,也知道自己以前是多麼的幸運。
靠著天心燈的能量和裡面包含的信息,他能輕易舉的領悟和施展出很多修行人修行了一輩子都無法修成的秘術,但他在心靈和精神領域的修為,卻遠遠沒到和自己的能力相適應的高度,所以他才會屢次借著入定來平息自己心靈的波動,才會在雪原一戰中受制於精於精神秘術,並對天心燈有相當了解的陰神宗宗主。
他,實際上一直在用介於真人(註:見莊子或南華經)和嬰兒(註:專氣至柔,能嬰兒乎,見老子道德經)之間的心靈和精神,施展和感悟著那些秘術。
明白了這個道理的方羽,這才會在這半月里利用所有的時間和方式,找尋著迅速添平這段距離的方法,所以才會有近乎苦行的這半個月的離群索居和這次的大漠之行,他相信只有歸於自然,才會完完全全的融於自然,老子不也說,天道自然麼 ?
※※※
這裡是一片死寂的沙的海洋,只有漫捲著黃沙的風遠遠傳來隱約的嘯聲,天是那麼的湛藍而又高遠,面前的黃色沙丘也是一個連著一個的延伸到一望無際的天盡頭,近來久違了太陽在毫無遮蓋的大漠裡不停的灑落著金輝,卻讓人感覺不到暖意,沙漠完全不若平日傳說里那般的炎熱。
放任著靈神在這死寂的沙海里恣意的延伸,方羽在那些看上去頗為相似的沙丘上買力的往大漠的深處挺進。隱約的,遠遊的靈神已經帶回來一些生命的信息,儘管微弱,但感覺里這些信息是那般的堅韌和綿長,完全有在這吝嗇到決不給人以任何鼓舞與希望的荒漠上生存的能力。
他不由的也放快了前進的腳步。
靠著天空中太陽的指引,方羽步履蹣跚的搖晃在沙海之間,他打定主意在頭三天,要象普通人一樣感受下茫茫沙海的無情和魅力,然後才開始想像中預定好的那樣修行,到最後出來得時候,再用別的方法離去,所以現在走的很是辛苦和吃力。
腳下的黃沙松鬆軟軟的感覺剛開始還很好玩,可等走了幾小時後,方羽就知道它們是如何令人討厭了,看上去一樣的沙丘一腳踩上去,有時沒及腳裸,有時陷至小腿,幾乎無規律可尋。在這裡感受不到水的氣息,卻有跋涉於泥淖的感覺。爬沙坡時,被觸動的流沙緩緩下滑,方羽奮力的邁進,卻發現只能贏得一點微不足道的升程。反倒是前腳跟緊貼後腳尖的“小腳步”帶給他一些略微的成就感。
下坡時更好玩,本想利用流沙滑下去增加速度,可迅速追上來的流沙卻陷住他的雙腳,讓他突然重心前移而摔個馬趴。到了後來,方羽已經完全明白貌似柔和的沙丘實際上卻始終聲色不動地約束著自己只能按照它的意願行事。
四個小時以後,已經在額頭有了汗影的方羽坐在一個大沙包的頂部,豪情滿懷地回望著幻影般的來路,一行腳印並沒有伸出多遠就消失在沙海中。扭頭前望,大漠依舊是大漠,沙丘還是連著沙丘。佛佛是要考驗他的耐性似的,無邊無際的波狀沙丘還是像開始一樣一直延展到天地結合處。
打開包,拿出一瓶水,卻發現礦泉水瓶凍的像塊石頭那麼硬,微微一笑,方羽收起水,就那樣合起眼養起神來,他知道,這才是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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