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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盯著不遠處雪地上被風捲起的積雪,再扭頭看看滿車廂面色或蒼白或漲紅的旅客,車廂里封閉了一夜後污濁的空氣和滿耳喧囂,他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從行李架上取下自己的背包,對身邊還正在吵架的中年旅客輕輕笑道 :“勞駕,請您讓一下,我要下車。”
依舊漲紅著臉側身站在走道里,中年人驚訝的問道 :“小伙子,你在這裡下車 ? 這裡方圓百里都幾乎沒有人煙啊 ,看今天這樣子,估計也沒多少過往的車輛,你下去能上那去 ? 外面這麼冷 ,你會被凍死的。”
已經站到走道里的方羽輕輕一笑:“不要緊,謝謝您關心,再見!”在車上眾多旅客驚訝的注視和勸阻聲中,方羽頭一次,站到了這莽莽雪原的公路上。
深深的吸了幾口清冷純淨到幾乎沁心入肺的空氣後,他稍微的辨別了下方向,往目光望不到的盡頭,那遠遠就在吸引他,召喚著他的地方飛快的奔去。
緊緊閉著眼睛張開雙臂盡情的奔跑著,感受著似乎天地間只有自己一個人的那種舒展和自由,任由在腳落到雪原後就晉入無里無外的至境,和整個廣袤的雪原融為一體的靈神以電光一般的速度往大地的盡頭飛馳。
奔跑的呼吸聲和顛簸慢慢的在方羽的感覺里消失,飛奔的身影在踢起的飛揚積雪裡慢慢變淡模糊,直至無形。只有搖曳的一聲龍吟長嘯,在空曠無際的雪原上空隱隱響起,綿延不絕的往四周蕩漾,久久不能停歇。
就在靈神和那浩浩蕩蕩熟悉到再也不能熟悉的大河融為一體,正準備跟著大河不變的脈動一起前行的動人時刻,另一股冰冷無比的感覺忽然就出現在方羽的感知里,那是另一個和這雪原上能隨便凍死狗的酷寒融為一體的靈神。
穩穩的守住心神,方羽的靈神就在這常人根本無法理解的層面發出一聲輕笑 :“原來又是陰神宗的宗主大駕光臨,難道這麼遠追攝方羽而來,你不覺得累嗎? ”話音落地的同時 ,神念和腳下的大地穩穩融為一體,再也不分彼此。
“只要能和天心燈的得主在這雪原一會,我就是走的再遠也不會覺得累,小子,你長進不小嘛,這次居然這麼遠就能感應到我的來臨,看來這次真是有的玩了,哈哈~”。
緊緊跟隨著方羽輕笑的聲音,陰神宗宗主那陰柔婉約至不男不女的聲音也在同一個層面飄飄忽忽的響起。
與此同時,空無一物的雪原上積雪忽然大面積炸飛了起來,亂雪飛揚中 ,無數似真似幻的光影憑空而來,刺耳的呼嘯著往炸雪的中心攢射過來。落地後一聲悶雷般的巨響,更炸的地上土石飛揚,一大蓬青煙過後,在雪原上開出一個五丈方圓一丈左右深的大洞。
還沒等塵埃落地,方羽清朗的聲音又在陰神宗宗主的耳邊響起:“宗主竟能光憑靈神就御使三十六支桃心誅魂劍,修為深厚到令方羽佩服,不過宗主能不能讓方羽先說幾句話?”
“你不但擅自解開了我宗下的禁制,壞了我宗的大事,而且讓我宗門暴露在國家的壓力之下,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依舊是那不男不女陰柔婉約的聲音,不過此刻聲音里有濃濃的殺意。
“解開禁制是為了救人,你不也是因為沒辦法才下的禁制嗎? 至於什麼壞了你宗的大事,我倒要請教,一個避世修煉的宗派為什麼要介入一般人的生活?還有什麼暴露在國家的壓力之下,我又不代表國家怎麼能怪到我頭上 ? ”方羽的聲音也大了起來。
“深仇已結,多說無益,除非你肯拿出天心燈來抵你的罪。” 陰神宗宗主開出了條件。
“原來是為我天心燈而來啊,呵呵 ,可惜啊 我的天心燈在救你門下的時候已經化灰而逝,以宗主這般的能耐,不會沒發現吧 ?”方羽又一次輕笑了起來,笑了幾聲後,聲音忽然一冷:“宗主是不是打定主意不肯放手了?”聲音落地,方羽的身軀也幻現在大洞對面的雪地里,面色有點不悅的對著面前的空氣。
“放手?!”隨著聲音,一個修長的身軀平空幻現在方羽對面。還沒等方羽細看,一股狂風自腳下的雪地上突然捲起,鋪天蓋地的積雪似乎有了生命一樣向他撲來。
雪原上這一刻也實實在在的響起了狂風暴雨般的異音,尖銳到不能形容的音波箭一樣的往方羽的耳際襲來。同時一陣讓方羽大吃一驚的旋暈猛的就在他的腦海里泛起,讓他踉蹌著卷進了風暴的中心。
竭力運轉著體內早已爆發的玄功,方羽吃驚的發現曾經百試百靈的異能竟然趕不上眩暈消耗的的速度,靠著本能施展起九宮遁術的身形也被對方以另一種從未見識過的秘術緊緊鎖定著不能少離。汗出如雨的眩暈中對方有若陰雷的喝聲更是有若萬斤鐵錘敲打著自己已經繃緊到極限的神經。
“煙!波!浩!淼!我!陰!獨!靈!”每個字入耳, 帶給他的就是更深的眩暈和錐心的痛苦,就在這樣的危機下,他依然在電光火石般高速運轉的識海里,找不出任何可以自救的辦法,只有靠著自身的異能和堅忍的心志苦捱、躲避。
此刻,如果有別人看到的話,就可以發現,如流光遁影般在漫捲雪原的風暴過處時隱時現的方羽臉上,耳朵,鼻子,嘴裡都有隱約的血跡滲出,身後狂暴的風雪就像有了靈性一樣一絲不錯的緊緊跟著他,風暴里不時還傳來絕對不應該在風暴的中心傳出的殷雷般的喝聲和另一個追魂奪魄的裂空聲,就連震耳欲聾的風暴狂暴的聲音都無法壓下它那能刺穿耳膜的銳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