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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在絕對下風的方羽在聽到那能刺穿耳膜的銳鳴響起的一瞬就覺得心猛的往下沉。對方在逼的自己九死一生的功夫里竟然還能用元神御(化)炁! 這要是在平時他也不會覺得希奇,因為本身道門裡就有這樣一個專門煉炁為劍的秘門。可在馭劍的同時能控制這種奇怪到讓自己眩暈不已,無力反抗的秘術,並且讓風暴、異音以及密咒同時發動奪命襲擊的能力,讓他在這樣狼狽的時候都覺得不可思議。
想到這裡,心頭靈光忽然閃過,要命關頭根本來不及考慮自己是不是猜對了,如電般四處閃動的身影忽然就在空中萎縮、蛻化,在耀眼的光芒及體的前十分之一的剎那,間不容髮的讓身體蛻化出衣外,而母親臨行前專門為他縫製的外衣就在霹靂似的耀眼光華和聲響里化為灰燼。
幾乎在同一瞬間,狂暴的風暴和漫天不停灌入耳中的異音還有沉喝隨著霹靂消失,風雪過處,一個渾身大汗的修長身影喘息著立定。
再說情急之下借著巫門的蛻化大法逃過一劫的方羽一落地,就覺得一股孽火直上腦頂。憤怒如狂下不假思索的左手月奇印外轉日奇印再化五雷訣,右手五鬼扣,內翻陰雷環,一聲怒吼的同時赤裸的左手臂上光華奪目,一道就在白晝里也能讓人閉眼的霹靂在巨響中電射而出,而同樣赤裸的右手臂上則是一片霧蒙蒙的青電閃耀,同樣在一聲讓大地都要顫抖的低吟中飛撲而出。
此刻的方羽頭上短髮豎立,身上殘存的衣物大多在怒吼的同時應聲變成碎片在半空中化為灰燼。方羽從來不曾在鬥法中倒下過的身軀也在光芒離體的時候委頓在地,陷入至深的昏迷。
再說從沒在同一個人身上出現過的巫、道兩門的雷法在方羽一怒之下電射而出之後,兩種性質完全不同,先天上就相生相剋的雷擊顯示出了方羽根本不可能想像到的威力,以陰神宗宗主如此卓而不凡的修為和幾乎在感應到方羽還在的同時,就以她最拿手的陰神遁遠揚的機敏,都沒有逃出一個內引(陰雷)一個外炸(陽雷)同時相生相剋的轟擊。
在整個雪原都為之發顫的轟然巨響中,奪目的光華里她失去神識的軀體無聲無息的化為飛灰,只有那一點見機逸出的元神依附在百丈外一株老樹的枝頭,進入聽天由命的七天等待期。如果七天之內遇不到生靈奪舍的話,她就會被第八天最初的一縷清風吹散,化為泡影,永遠的消失在這天地之間…
或許是天心燈在選擇方羽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他不該這麼短命,也或許是這老天偶爾也有睜眼的時候。就在方羽基本赤裸的身體在雪原冰冷冰冷的地面上和冷酷的風裡逐漸逐漸開始僵硬的一刻,天空中已經偷了好幾天懶的陽光終於撥開雲層露出了半掩的笑臉。
當那一道金色的陽光慢慢把光輝灑落到方羽大半赤裸的肌膚時,體內糾錯交纏在一起的異能終於分出了高下。性近純陽的天心異能就借著那道陽光的牽引,首先在方羽的六陽脈開始運行,而屬陰性的巫門潛能也隨後在他六陰脈開始耕耘。以超越了人體感官的速度在方羽體內完成各自擔負的外驅淤血內斂氣機的任務後,兩股各帶不同烙印的異能交匯與祖竅。
轟然一震里方羽緩緩醒來,更早一步回醒的靈神已經牽引著兩股各不相讓又水乳交融的異能落於黃庭,又以電光火石的高速沿帶脈過命門順脊椎重匯與祖竅,方羽還沒完全睜開的雙眼前一片白亮亮的明光,靈神融入其中,天地、六識化為蒙蒙的虛空,定住。
就在依然狀若昏迷的方羽身邊,厚厚的積雪像被無形的熱浪烘烤著一樣迅速的融化、退去,轉眼在雪原上化出一個十丈方圓的空地,而他身下的積雪此刻卻好像方羽的身體沒有一點溫度一樣就那麼堆積著,不見有絲毫的消融。
十丈方圓裸露的暗黃色鹽鹼地上,融雪變為水氣慢慢的往上升騰,不一會工夫伸騰的水霧就在空地上空形成一個朦朧的霧罩,在太陽光下反射出一種流光異彩的奇景,怪就怪在它並不散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方羽忽然就從那片虛空中醒了過來。天地萬物的聲息重新回歸六識,緩緩的苦笑著從雪地上爬起,已經完全感知到體內變化的方羽知道自己這次不但僥倖逃過大難,身上已經變了質的異能也同時帶著著神識進入了另一個陌生的天地。
揮手驅散猶自圍繞著不去的霧氣,方羽有些慚愧的看著被自己和陰神宗宗主剛才的糾纏弄的滿目創痍的雪原,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僅遮著下體的衣物殘片,光華爍爍的目光有若實質的盯了百丈外的那株老樹一眼。而後才開始根據自己的記憶和直覺,去遠在三里外的雪原找尋自己失落的背包,那裡面有杜若蘭在他臨走前硬給他塞上的幾套新衣。那些是她在省城逛商場時專門為他買的。
他自己隨身帶出來的衣物,除了還穿在腳上的這雙鞋外,先後兩套都毀在陰神一脈的手裡。“他們是不是和我的衣服有仇 ? ”在找到拋在雪地里的背包換衣服的空里,方羽有些好笑的暗自想到。
等收拾整齊的方羽出現在那株老樹邊上時,剛剛露了會臉的太陽此刻又躲了起來 ,空曠的雪原上又是一片小風的世界,掛滿霜雪的樹枝就在緊一陣松一陣的寒風的顫抖著不能自己。
站在樹下,方羽盯著樹上靠右的第三枝樹梢正色說道:“想必落到現在這個地步,也是宗主你沒想到的,儘管你想對付我,但我就是到了現在,也沒有要針對你陰神宗的念頭。對前面發生的一切,對錯我也不想多說,但我總以為,修行人不應該用這些去對付普通人的,而且,妄圖通過修行得來的東西,去干擾或者對抗這個世界裡約定俗成的次序的人或宗派,自古以來,就沒有幾個人成功過,起碼在中國我不知道有誰成功過,我希望宗主你能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