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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避著身子,老蔫也回過源自巫門的禮後,淡淡笑道:“斯庫老薩滿幸會了。”
漆黑的天宇下,三道綿延了數里的熊熊火牆映紅了天鵝灣,相隔了三十丈的火牆中間,站立著無數拿著刀槍的草原漢子。火牆背後,密密麻麻的蒙古包一個挨一個的擠在一起,左右兩側,被鐵絲圍成的柵欄關住的牛羊不時的騷動著發出一陣陣的哀鳴,迴蕩在被火焰照亮的原野之中。
“老爹,怎麼現在就點起火來了?”站在火牆之外老薩滿的蒙古包門口,方羽不解的問道。
“因為不知道老鼠和獸群什麼時候來,天一黑,大家便都點上了,希望能嚇走它們,再說大家捐出來的柴草也夠,所以我沒阻攔。”老薩滿解釋到。
“那這裡除了老爹,還有誰在指揮?”方羽轉頭又問道。
“貼木爾,還有族裡推舉出來的另三個人和其他部族裡的頭。”
“這樣的話,老爹暫時走開,這裡不會亂吧?”方羽笑著問道。
“應該不會,今天的大神顯靈給了他們足夠的勇氣。”老薩滿苦笑著解釋道。
“那就好,老爹,麻煩你安排一下,然後馬上穿上法衣和我們走。”方羽點了點頭,忽的站直了身子說道。
“走?去那裡?”老薩滿看著面前似乎顯得分外精神的方羽,不解的問道。
“去請神!”方羽的臉上閃過一抹飄忽的笑意,頓了頓又說道:“最好也帶上格木爾。”
依言在聖山的敖包前擺好最簡單的祭壇,在祭壇前的氈毯上放下昏迷的格爾木,滿頭霧水的帖木爾在老薩滿兇狠的目光瞪視下怏怏不樂的帶著叫來幫忙的年輕人下了聖山,他總覺得今天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做夢般的不真實,可是在自幼敬畏的老爹面前,實在鼓不起當年的勇氣去刨根問底或者反抗什麼。在馬匹開始奔馳的瞬間,他不由的在心裡暗問自己,是不是也老了?老的連一向自傲的勇氣都沒有了?
“現在人都走光了,方羽你該說說為什麼莫名其妙的拉我到這裡來了吧?”
眼看著帖木爾他們的火把漸漸被夜色吞沒,老薩滿回過頭來,沉聲問道。從回來到現在,一直是他壓著性子,什麼原因都沒問的按照方羽的意思去做,到了現在,他覺得是時候要方羽給他個解釋了。
“宗主,現在就全看你的了。”方羽先沒回答他,反倒衝著一直默默跟來的老蔫正色說道。
“老薩滿這裡里可有笛子之類的法器?”含笑點了點頭,老蔫忽然對著老薩滿問道。
“你看這個可以不?”聞聲微微一愣,老薩滿從祭壇上取過一根暗紅色的物件遞給老蔫。
“好東西,這根鷹笛恐怕也有百年之久了吧?”摩挲著手上反射出暗紅色光芒的鷹笛,識貨的老蔫笑著問道。
或許是已經被方羽他們一直表現出的輕鬆感染了,也或許是也已經沒有力氣再緊張了,原本臉色憔悴的老薩滿此刻也笑著點了點頭“從做成已經有三百年了,據說是當年我太祖師從一群海東青的頭鳥身上取的材。”
“有了這個,我更有信心了。方小哥,老薩滿,你們小心,我去了。”說完,在一陣黑霧過處,老蔫的身影消失了。
“什麼時候我也能修為到這一步?”自知相差太遠的老薩滿在心裡悄悄的搖著頭,把目光靜靜的投到方羽身上,也不說話,等著他給自己一個解釋。
“前面我們在觀察鼠群和獸群的時候,發現兩邊的動物都透著反常,老爹你來看,這山下的獸群。”方羽也知道老薩滿心裡納悶和著急,所以也就不在廢話。
“這麼多種攻擊性野獸聚集在這裡,即不相互爭鬥,也不再向前推進或者散去,老爹你不覺得奇怪嗎?”
看到老薩滿皺著眉頭凝重的點了點後,方羽又說道:“發現這個異常後,我們又回去看了一次鼠群,發現那邊的情況也很是詭異,已經把幾公里的大地完全遮蓋住了的老鼠推進的速度也非常緩慢,而且走走停停,儘管沿途也不斷的有老鼠加入,但那種速度完全和我聽過的鼠群成災後推進的速度不一樣,給我的感覺好像也是在等什麼的樣子。於是我就想,它們到底在等什麼?”說到這裡,方羽打住了。
“它們在等什麼?”已經完全被眼前的獸群奇異的舉動和方羽所訴吸引住了的老薩滿緊張的脫口問道。
抬手指了指黑的不能再黑的天空,方羽輕輕吐出幾個字:“應該是在等它!”
再說老蔫,身形閃動的空里,腦海中忽然想起一個可能成為紕漏的地方,於是在心念電轉之下,悄悄幻顯在此刻空無一人的草甸子那個緩坡頂上,根本不必來過,方羽多次在這停留的強烈氣息便是最直接的坐標。
抬頭望了望幾里外天鵝灣的那片火光,老蔫依舊顯得悽苦的臉上露出了個溫暖的笑容。笑容還未斂去的空里,他突然散發出青朦朦光焰的身影就宛若流光飛逝一般的在草甸子疾繞了起來,隨著他身形的閃動,整個草甸子上隱隱有宛若來自九幽的空洞語音傳來:“天地自然,穢物分散……乾羅恆那,灑空太玄……”
隨著時隱時現不知名的咒語,在他流光般閃過的空間裡,一切的物體都在溫度急遽升高的空氣背後逐漸的開始延伸、扭曲和變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