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頁
黑巫祖師從三個弟子的失敗里早就知道了對方了得,沒想到站在面前的是一個面色溫和身長玉立的少年,看紅潤健康的面色和一頭自然披散在肩上烏黑的長髮,最多也不過是個剛剛成年的青年,但對方仿佛和周圍月光江水天地合為一體的身影和氣勢已然告訴他對方的不凡,還有那雙似乎包含天地間勃勃生機和活力、玉樣溫潤自在的眼睛,也讓他明白今天一定是雙方不死不休的結局。
相對片刻,黑巫祖師空空濛蒙宛若來自九幽的聲音在江心洲上響起:“老夫黑巫門第三十六代傳人巫源,你就是馬家的護法人?”
“在下小鎮方羽,一個無門無派天地間的閒人,是馬家的朋友。”
“好一個閒人,你是老夫百多年來見到的唯一配與老夫一戰的方家,所以老夫以白衣相見,以示尊敬。今天你我只可有一人離開這裡,你還有什麼後話要說?”
“天生天殺,道之理也。我沒有什麼後話,你呢?”
“老夫要是敗了,你會知道的。多說無益,請!”
請字落地,黑巫祖師雙目驟然亮起口中發出驚濤駭浪般的呼嘯,天空忽然烏雲滾滾直逼明月,江心洲里陰風四起,他身邊怪石堆里雜樹蘆葦隨著他的嘯聲迅速枯萎倒地,枯槁的圈子飛速的擴大,似乎有一支看不見的死亡之手在開闢戰場。江面上不少小魚躍起跌落在水面,露出白花花的肚皮。
就在老黑巫嘯聲剛起的同時,方羽口中也發出龍吟般的長嘯,嘯聲清越平和,直上九霄。所站的這邊風輕月明萬里無雲,蘆葦雜樹生機勃勃,江面上群魚戲水一派截然不同的景觀。兩種力場在江心洲中心交會,不時發出悶雷般的轟鳴。站在怪石上的兩人同樣負手而立仰天長嘯,渾身散出陣陣輕霧。方羽長發飛揚黑巫衣袂飄蕩。糾纏在一起的嘯聲此起彼伏,始終分不出高低。
就在此時老黑巫口中嘯聲不停,雙手在胸前幻出無數法訣,全身慢慢隱沒幻化成一團黑霧裹著的綠影迅速擴大,充斥他占領的整個空間,方羽嘯聲越發的高亢,身形一矮,站立出八步生風,一道紅光電射入黑霧綠影。綠影一漲,黑霧整個籠罩小洲,天空中,烏雲遮月,江面上尺長的魚漂起無數。
再說孟勝藍,驅車至十字路口後,不見方羽的人影,覺得大是奇怪,他沒有道理走的比車還快啊,正在尋思間,她叫來看護唐麗君母女的人到了,簡單一吩咐後,她決定還是去找找方羽,總之這個方羽今晚讓她覺得很不放心。
從方羽住的旅館出來後,孟勝藍又打電話到醫院,醫院裡一切正常,方羽也沒回去,她心裡一急,看看表已經快三點了,這麼晚他會上哪兒去呢?根據她以前調查的資料,方羽在這裡也沒有什麼太熟的朋友和地方啊。
她心裡一急,就一邊開車一邊拿出電話:“喂,表姐嗎?睡了嗎?”
“是你這丫頭啊,你不是睡覺了嗎?怎麼又半夜跑來擾我的清夢啊?是不是要報復我?”
聽著表姐略帶睡意的玩笑,孟勝藍急了:“你還開玩笑,方羽不見了。”
“什麼?怎麼回事啊?你慢慢說。”杜若蘭一下精神了,在電話里急急問道。
“是……然後他就不見了,到現在都找不到他,我怕他有什麼意外啊!”
“哦,是這麼回事啊,他不會有什麼事的,你放心回去睡吧。”聽完她講的經過,她發現表姐意外的鬆弛了下來。
江心洲里霧氣縱橫光電激射,早已沒有了人的形影,紅光綠芒越糾纏越盛,漫天勁氣里雜樹蘆葦怪石四面拋飛,附近江面上濁浪排空,天地一片混亂。劇烈的聲光怪象驚醒了住在附近的居民,漸漸圍在江邊的人們目瞪口呆的望著面前從來沒有見過的異象,沒有人敢靠近江邊十丈以內,就是如此,站在前面的人也被激盪的江水濺的大濕。遠遠的高地上,驅車趕來窺探的陶大偉和西服青年站在奔馳車頂上遠眺,通過50倍的望遠鏡看到紅光綠芒雷射般電射、所過處寸草不存、怪石橫飛的現象,身子一晃,陶大偉差點從車上摔下來。“這……他們還是人嗎?”他喃喃的問站在邊上同樣面無人色的西服青年。
正在路上對表姐含含糊糊讓她不要為方羽擔心而又不說理由的態度不滿意而追問不停的孟勝藍被車上的緊急呼叫打斷了,是江心洲派出所的緊急求援報告,說有居民報案,江心洲發生異變,他們到了現場後發現那裡仿佛天崩地裂一般,確實異常,已經有不少迷信比較深的市民在那裡傳說是江神在發怒了,現在江邊人越圍越多,情況嚴重,請求市局援助。她一聽大急,匆匆對著電話說了聲回頭再聯繫,就掛斷了和表姐的電話,在掛斷的一剎她仿佛聽到表姐輕笑了兩聲,一絲疑雲掠過心頭。一面通過呼叫器下達一連串的指令,一面掉轉車頭拉響警笛,車子箭一般的往江心洲方向飛馳。
江心洲上,兩人擊天裂地的互拼此時也到了白熱化的狀態,兩種不同源流但同樣淵源流長的古老秘術在這兩個修為深厚的人之間展開了較量,範圍早就超出了一般的精氣神的範疇,是代表生與死兩種不同信仰的真正較量。所以一開始不久,兩人的元神就開始了面對面的比拼,看誰對先天秘境探究的更深遠些。就在大批的警車呼嘯著來到江邊的時候,霧影里紅光綠芒正面相撞,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仿佛整個江心洲炸裂,塵石橫飛。大地在顫抖,江面上一圈圈水幕高高的沖天而起,江邊許多人被震倒在地上,很多警車的玻璃也在巨響中炸裂,整個城市都在巨響里甦醒。本來聚成一團的綠芒在巨響中一爆,發出耀眼的光華,然後宛若煙花般散落不見。一點紅影也在混亂中,用肉眼難辯的奇速一閃而逝。高地上遠遠站在車頂上眺望的陶大偉和西服青年也在巨響發出的時候怪異的高高拋起十幾米,身體還在夜空中就裂成碎片,血肉橫飛的隨風落地。等人們從驚慌失措里爬起時,驚訝的發現一直陪伴了他們祖祖輩輩不知多少年的的江心洲已經在江心中消失,分流的大江合而為一,江水滔滔,緩緩而進,天上明月高懸,江風徐徐,仿佛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