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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過了十年後,他們都長大,就在我以為可以歇口氣的時候,麻煩卻來了。先是倆人都同時喜歡上了自小玩大的烏蘭,而烏蘭當時也胡塗,一直在中間搖擺不定。就這樣,競爭中兄弟倆心裡就有了點心病。
後來,相對聰明的帖木爾不知道從那裡知道養山羊收羊絨可以換大錢的消息,開始和城裡人拉上關係在草甸子先養起了山羊。當時因為剛剛開始,我和大家一樣,都是抱著放任和看笑的態度,並沒有落力去攔,因為我覺得小鷹要成長,是不能有太多約束的。
但當時,格木爾卻反對的很厲害,厲害到數次在我面前他倆都開始很厲害的爭吵。他們倆兄弟一般的關係在那段時間慢慢變了,變得到了回來吃飯的時候,都像路人一樣,不大理睬對方。而我當時因為老婆剛去世不久,再加上事比較多,所以當時也以為主要是為了烏蘭,格木爾在藉機發泄,所以只是狠狠的說過他們幾次,而且私下裡責備格木爾的次數比較多,沒想到後來證明他當時說的,都是對的。當初,我就錯了。“說著說著,老薩滿的眼中開始有淚光在閃動,定定的看著昏睡中的格木爾,半晌都沒再說話。
方羽只是靜靜的聽著,等著,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想說。
“就這樣,在我的高壓下,格木爾的話少了,有時候一天都不說一句話。人不但迅速憔悴了,而且連本來喜歡他稍微多點的烏蘭都不再去找。只是每天默默的放牧,吃飯,睡覺。可以說整個人都變了。
而帖木爾卻因為買羊絨,真的掙到了很多錢,在草甸子裡成了大家眼裡的能人。有不少人都開始跟著他開始養山羊。緊接著,那段時間烏蘭家裡出了點事情,全都是他出錢出力給解決的,所以在第二年秋天,他便和烏蘭順理成章的結了婚。
那時的格木爾在眾人眼裡都快成了透明人。一直悶葫蘆似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他那天卻很突然的出現在大家都以為他不會來參加的婚宴上,就像任何一個為弟弟成家而高興的兄長一樣,出乎所有人預料,他很平靜的參加完了婚禮,第二天一早卻獨自悄悄離開了草甸子。
當時帖木爾和我們一樣,也都很著急的四處找,可他一直都沒任何消息,後來我覺得他也已經長大了,而且成了一個少見的好牧人,只要大草原還在,他走到那裡,都不會有生存的問題。既然他選擇了離開,當然有他的道理。所以就攔住了還要繼續找的帖木爾。
就這樣,他一直失蹤了將近大半年,在大家都已經覺得以後可能都再也見不到的他的時候,在草原開始返青的一個夜裡,他卻忽然出現了。出現在帖木爾家近千隻山羊的血泊里。
“近千隻羊的血泊里?”方羽被這話給聽愣了,不由的重複著問道。
“嗯,近千隻羊的血泊里。也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也不過半夜的功夫,不知道他是怎麼瞞過帖木爾一家人和他們家的牧羊犬的,他竟然在帖木爾巡視過羊群睡下到驚醒不到四個小時的時間裡,一個人獨自把他圈裡的近千隻山羊全部殺掉了。而且殺的很殘忍,很多羊都被分屍了。”沉重的點了點頭,似乎又回到了當年現場的老薩滿打了個寒戰說道。
“那怎麼可能?先不說一個普通人不可能獨自在不驚動人和狗的情況下,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殺掉那麼多隻羊,就算能殺掉,難道那些羊都是死的?它們不會跑嗎?”還沒等方羽說話,原本在一邊獨自沉思的老蔫這會也被聽到的事攪起了興趣,插嘴問道。
“當氣急敗壞的帖木爾來找我時,我也根本不相信,可到了那裡一看,卻不得不信了。空氣中的血腥味濃的叫人透不過氣來,整個羊圈裡到處是血和羊的屍體,地上的血多到除了黑紅色都看不到半點別的顏色,而就在這樣的地方,全身都被血浸透了的格木爾手裡緊握著還捅在一隻羊肚子裡的長刀,就那麼仰天躺著。
沒拿刀的手上還有腳上,還纏著一些羊的內臟和腸子。
當時我還以為是帖木爾在急怒之下殺了他,可問過帖木爾之後,才知道從他出來發現這種情況和格木爾時,他就是這個樣子在昏睡。因為看到是格木爾,再加上當時的情況實在太過詭異,所以本來非常憤怒,憤怒到想殺人的他才直接來找我。“
“我想他這次的情況恐怕和前面殺狼的時候狀態一樣。”聽到這裡,方羽忽然插了一句。
不約而同的思索著點了點頭,老薩滿和邊上的老蔫都覺得非常有可能。舔了舔有點乾澀的唇後,老薩滿接著又說道:“當時我一看,心裡也亂了,費了很大勁弄醒格木爾後,他連推脫都沒有,直接就承認了。而且還說這是在自己這大半年的時間,跑去不少也在牧場裡養山羊的地方了解情況,在發現最後的結果和自己原本想的一樣的時候,就打好了的主意。沒有同謀,全是他一個人殺的。可是問他是怎麼做到的,他卻昏昏沉沉的說不明白。
後來氣急敗壞的帖木爾不聽我的勸阻,硬是報了警,最後追查和現場的證據也證明這全是格木爾一人殺的。最後的結果是格木爾被警察抓走了,被判了十年刑,我也一怒之下,借著這件事情,給族裡那些為了養山羊而已經禍及了草原的族人面前擺了兩條路走,一是離開去別的地方養山羊,二是留下,但不許再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