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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傢伙,說話還是那麼自以為是。”我心裡暗罵一聲,根本就懶得搭理段宏斌,轉身就走。段宏斌跟了兩步,但他畢竟身體太胖,腳步不夠靈便,根本就跟不上我的速度,追了幾步見追不上,就停了下來,低聲咒罵:“該死的神經病,跑到學校來幹什麼的?不行,一會兒得通知保衛處,別惹出什麼麻煩來。”
你特麼才是神經病,你一家都是神經病!我回頭狠狠地瞪了一眼段宏斌,死肥豬卻根本就沒看到我的眼神,對正好奇地往我這邊看的學生大喝:“看什麼看?你們是學生,唯一的任務就是好好讀書,該上廁所的趕緊去,馬上就要上課了,別一會兒上課了又來請假跑廁所,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傢伙在想什麼,不就是想出去玩嗎,不就是想出風頭嗎,我告訴你們,在我這裡行不通。”
幾年不見,段宏斌的淫威比我當年讀高中的時候要厲害多了啊。
找到王梅芳兒子所在的班級的時候,上課鈴已經響過了,正在講台上的老師我認識,是我曾經的歷史老師唐平,四十來歲年紀,矮矮胖胖的,一說話就笑。不過這傢伙運氣好,他老婆是二高的英語老師,那是相當的漂亮,當時我們讀書的時候,大家就曾經議論過,唐平這傢伙真是艷福不淺。
我在教室外頭等了一會兒,唐平就注意到了我,示意學生們稍等,便走了出來,開口就叫出了我的名字:“王正,你怎麼跑二高來了?你現在在哪個大學讀書啊?這次來二高是有什麼事情嗎?”
想不到啊想不到,唐平竟然記得我。對比一下段宏斌的表現,我心裡竟有些感動,便恭恭敬敬地對他說道:“唐老師,真是好久不見了,這次來二高的確有事,受人所託,給你們班上的劉曄同學帶幾句話,說完就走。”
唐平擺了擺手,笑道:“又沒人趕你走,那麼著急幹什麼?中午有時間嗎?要不去我家吃個午飯吧,我讓你師母做點好吃的。你家老爺子還好吧?當初我讓你留校復讀,結果你非要填志願,怎麼樣,現在的學校還如意嗎?”
雖然只是捎帶一提,但我聽出了唐平的關切之意,他是真的記得我的,甚至知道我家裡就只有一個老爺子了,跟段宏斌真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對這樣的老師,我沒有任何可以表示不滿的,就急忙回應說老爺子不久前離世了,唐平就安慰了我幾句,然後讓我等他一會兒,這節課上完,他就去買菜。
客套幾句,見我堅持不肯去他家,唐平也就不再硬拉,把王梅芳的兒子叫了出來。劉曄今年十六歲,因為家境不錯,身上穿著還是相當名貴,至少跟我這種全身加起來不到兩百塊的比起來,他就是個典型的高富帥。
劉曄打量了我幾眼,不屑地嗤笑起來,哂笑道:“又是那個女人的窮親戚吧?我說你們也太厚顏無恥了吧,要錢都要到我這來了?我老實告訴你,我家已經沒了,我家老頭子和那個該死的賤女人都被燒死了,要錢沒有,要命不給,你怎麼著吧?”
看來劉曄並不是對自己家裡的情況一無所知,我也沒資格去說他為什麼不去給老子送葬,反正他家那麼亂,這小子估計也不是個好東西。
我只是同情王梅芳而已,所以把懷裡的小人偶拿了出來。不料劉曄看到這東西,一下子就激動起來,一把扯住了我的衣領,怒吼道:“說!你是從哪裡偷來的,信不信老子揍你?”
唐平在講台上觀察著這邊,看到情況不對,急忙沖了出來,拉住了劉曄,怒道:“你幹什麼?”
小黑送給我的氣並不是沒有用處,至少我現在的力氣見長,輕描淡寫地拍開了劉曄的手,對唐平笑笑:“唐老師,請不用擔心,我相信劉曄不是壞人,我也不是來打架的,劉曄家裡出了事,他有點衝動也很正常。”
唐平這才又叮囑了幾句,回了教室繼續講課。我看這邊不是說話的地方,就示意劉曄跟我一起走。
看劉曄見到這小人偶的反應,我才知道我對劉曄的想法有些先入為主了,就將王梅芳要我帶的話給他說了。
聽完這些,劉曄的第一反應是不信,怒道:“我不管你從哪裡找到的這東西,但是我媽已經死了!被那個賤女人和我老頭子害死了,我絕對不允許你拿我媽的話來玩弄我。”
然後我就用了點小手段,讓他知道我並不是在胡吹,又告訴他王梅芳死後,靈魂並沒有消散,而是被她供奉的魯士藏了起來。
等聽我說完劉大華的死因,劉曄留著淚哈哈大笑起來:“報應,這就是報應!死老頭子活該!就算不喜歡我媽了,可以離婚啊,為什麼要害死她!活該!活該!還有那個賤女人,為了我家的錢,出賣身體,出賣靈魂,死得好!”
我心裡哀嘆一聲,劉家的事情雖然落幕了,但看到兒子咒老子,的確讓人心裡不太舒服。
勸說了他兩句,劉曄卻反駁,說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他殺了王梅芳,死是他咎由自取。
說完這些話,劉曄又抱著他老媽的小人偶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低聲說:“你知道嗎,這東西雖然不值錢,我媽卻看得比她的命還重要,我小時候家裡窮,沒玩具,我媽就拿這個給我玩,結果我老頭子就罵我媽,反正怎麼難聽怎麼罵,我從小就很討厭我老頭子。”
他絮絮叨叨說完自己對父親的怨恨,又慘然抬起頭,冷笑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不孝子,就算老子有再多的不是,也不該這麼對他?可是這都是他自己造的孽,他怎麼對我媽,我就怎麼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