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伯爵夫人點燃了一根煙。好一陣,她坐著一動不動,吹著煙圈,並一直盯著波洛。然後
她大笑起來,並且站起身。她走到寫字檯前,打開一個抽屜,拿出了一個黑色絲質手包。她
輕輕地將它扔給了波洛。當她說話的時候,她的語調非常輕快而且很平靜。
“相反,我們俄國人是揮霍無度的,”她說道,“不幸的是,要那樣的話,得有錢。你不
用看裡面了,它們都在裡面。”
波洛站起身來。
“我祝賀你,夫人,你思維敏捷,而且動作很快。”
“啊!但因為你的計程車在等著你,我還能做什麼呢?”
“你真和藹可親,夫人。你在倫敦要呆很長時間嗎?”
“我想不了——因為你。”
“請原諒。”
“也許,我們還會在別的地方見面的。”
“我希望是這樣的。”
“但我——不希望這樣:”伯爵夫人笑著喊道,“我向你表示敬意。在這世界上沒有幾個
人是我害怕的。再見,波洛先生。”
“再見,伯爵夫人。啊—請原諒,我忘了,請允許我歸還您的香菸盒。”
他鞠了一躬,把我們在保險箱裡發現的那隻小的黑色雲紋綢煙盒遞給了她。她臉不變色
地接了過去,只是抬了一下眉頭,低聲說了聲:“我知道了!”
“這女人真厲害!”在我們下樓的時候,波洛滿懷熱情地喊道,“我的天哪!這女人真厲
害!一句爭辯也沒說,一句抗議也沒有,也沒有一點虛張聲勢!只是很快地掃了一眼,她就
正確地估計了形勢。我告訴你,黑斯廷斯,一個女人接受失敗能像那樣——只是很隨便地笑
一下——會大有作為的:她很危險,她很有膽量;她——”他被重重地絆了一跤。
“如果你能減慢速度,看著你在往哪兒走,那就不會錯。”我做上述建議之後問道:“你
什麼時候開始懷疑伯爵夫人的?”
“我的朋友,那是因為手套和香菸盒——雙重線索,我們可不可以這麼說——讓我犯愁。
伯納德·帕克很有可能會丟掉一樣或者另一樣——但丟兩樣是不太可能的。啊,不,那就會
太不小心了:同樣的,如果有人要把它們放在那兒陷害帕克的話,一個就足夠了。所以這迫
使我得出這樣的結論:這兩個當中有一個不是帕克的。一開始我以為香菸盒是他的,而那隻
手套不是他的。但當我發現手套的另外一隻,我就明白是另外一回事了。那麼香菸盒又是誰
的呢?很明顯,它不會是朗科恩女勳爵的,首字母不對。那會不會是約翰斯頓的?惟一的可
能就是他在這兒是用的假名。我和他的秘書見了面,於是一切顯然就很清楚明了了。對約翰
斯頓的過去他直言不諱。那麼就是伯爵夫人了?她應該從俄羅斯帶一些珠寶來的;她只要把
偷來的寶石從底板上拿下來,失主是不是還能認出來那是非常值得懷疑的。還有什麼比從大
廳里拿來一隻帕克的手套然後把它塞進保險箱更簡單呢?但,當然,她不想把她自己的香菸
盒丟在那裡。”
“但要是香菸盒是她的,那上面為什麼有‘BP’?伯爵夫人的首字母是VR。”
波洛溫柔地衝著我微笑。
“正是,我的朋友;但在俄文字母表里,B是V而P是R。”
“喂,你不能指望我能猜到那個。我不懂俄語。”
“我也不借,黑斯廷斯。那就是我為什麼買了那本小書——並且敦促你去注意它。”
他嘆了口氣。
“一個了不起的女人。我有一種感覺,我的朋友——一種非常肯定的感覺——我還會碰
上她的。但我不知道,會在什麼地方碰上她。”
梅花K之謎
“事實,”我將《每日新聞薈萃》報放到一邊說道,“比小說還離奇!”
這句話,也許,並非我的獨創。它好像激發了我的朋友的熱情。這個小男人將他雞蛋形
的臉歪向一邊,仔細地從他那細心熨出精神線的褲子上拂去一點想像出來的灰塵,並且說道:
“多麼深刻啊:我的朋友黑斯廷斯是一個多麼偉大的思想者啊。”
對這無緣無故的嘲諷,我沒惱怒。我輕輕拍著我剛放到一邊的報紙。
“今天早上的報紙你讀過了嗎?”
“我讀了。我讀完之後,重新將它對稱地疊好,沒有像你那樣將它扔在地上,你缺乏條
理真是可悲。”
波洛最糟糕的就是這個,條理是他的上帝。他甚至將他所有的成功歸結於有條理。
“那麼說你看到了亨利·里德伯思,那個劇團經理的謀殺案了?就是這個謀殺案讓我說
出了那句話。事實不僅僅比小說更奇怪——它還更有戲劇性。想想那個殷實的英國中產階級
的家庭,奧格蘭德一家。爸爸、媽媽、兒子、女兒,是這個國家典型的成千上萬家庭中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