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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過道的門就是起居室了。吉米聽見多諾萬走出門,
不一會兒,他又聽見新的低聲的咒罵。於是他自己也小心翼翼地側著身穿過了廚房。
“怎麼了?”
“我不知道。我想這屋子就跟中了邪一樣,所有的東西都不在原來的地方。椅子、桌子
放在它們最不該在的地方。噢,見鬼!這兒又是一個!”
但這時吉米幸運地碰到了電燈開關並按了下去。很快兩個年輕人就目瞪口呆地看著對
方。這間屋子不是帕特的起居室。他們走錯了地方。首先,這間屋子比起帕特的屋子來,要
擠上十倍,這就說明了多諾萬不斷撞上桌、椅而表現出來的可憐的困惑。屋子中間有一張大
圓桌。上面蓋著台面呢布,窗戶上有一盆蜘蛛抱蛋。兩個年輕人都感到向這個屋子的主人解
釋是很困難的。他們目瞪口呆,驚恐地盯著桌上,上面有一小堆信。
“歐內斯廷·格蘭特夫人。”多諾萬將信拿起來,低聲念道,“噢,天啦!她會不會聽見
我們說話?”
“她沒聽見是個奇蹟,”吉米說,“瞧瞧你撞上家具的聲音和你說話的音量。快點,看在
上帝的份上,我們趕緊離開這兒吧!”
他們匆忙關上燈。循著原路回到了電梯上。當他們重新回到原地。沒有碰到別的意外,
吉米鬆了一口氣。
“我喜歡女人睡得很熟,”他讚許地說道,“歐內斯廷·格蘭特夫人很有特點。”
“我現在明白了,”多諾萬說,“我是說我們為什麼在樓層上犯錯了。在樓梯井道,我們
是從地下室開始計數的。”
他用力拉著繩子,電梯飛速行進著。“這次對了。”他說。
“我絕對相信。”吉米一邊跨出電梯。消失在黑暗裡,一邊說,“我的神經再也受不了這
樣的刺激了。”
神經無需再緊張了。卡達一聲,電燈亮了,帕特的廚房映人眼帘。一會兒之後,他們打
開前門,兩個在外面等著的女孩進來了。
“你們時間太長了,”帕特抱怨說,“米爾德里德和我在外面等了老半天了。”
“我們冒了一次險,”多諾萬說,“我們差點被當作不法之徒逮到警察局。”
此時帕特已經進了起居室,她打開燈,將絲質小包扔到沙發上,饒有興味地聽著多諾萬
講他們的冒險經歷。
“我很高興,她沒抓住你,”她評說道,“我敢肯定她是個脾氣很壞的人。今天早上她給
我留了一個便條——說有時間想見見我——一定是想抱怨什麼——我想,是我的鋼琴。她一
定不喜歡在他們頭頂上有架鋼琴響個不停。是啊,有鋼琴的人不應該來住在公寓裡。我說,
多諾萬,你的手受傷了,全是血。去水龍頭下面洗洗。”
多諾萬低頭看看手。很驚訝。他聽話地走出屋,很快就聽見他喊吉米。
“喂,”吉米說著趕快跟著過去,“怎麼回事,你是不是傷得很厲害?”
“我根本沒受傷。”
多諾萬的話音有點奇怪,吉米驚訝地盯著他。多諾萬把他用水衝過的手舉起來,吉米看
不到有什麼劃破的痕跡。
“那就怪了,”他眉頭緊鎖,“剛才有那麼多血,血是從哪裡來的?”之後他突然意識到,
而他那更加機敏的朋友已經意識到了。“天啦!”他說道,“血一定是從樓下那套房間帶來
的。”他停下來,想想他的話所包含的可能性。“真的是血嗎?”他說,“會不會是油漆?”
多諾萬搖搖頭,“是血,沒錯。”他說道,渾身抖了一下。
他們互相看著,兩個都想到了同樣的事情。還是吉米先說了出來。
“我說,”他局促不安地說,“我們是不是應該——呃——再下去一趟——去看一看?看
看是不是沒什麼事。你說呢?”
“那女孩子們呢?”
“我們別跟她們說什麼。帕特這就要系上圍裙給我們煎蛋餅。等她們想知道我們去哪兒
的時候。我們已經回來了。”
“噢,好了。快點,”多諾萬說道。“我想我們得經歷經歷這種事了。我敢說沒什麼大不
了的。”
但他的語調里缺乏自信。他們上了電梯。下到了下一層。他們並沒太費力地穿過了圓房,
又一次打開了起居室的燈。
“一定是在這裡,”多諾萬說。“我蹭上血的,我沒碰廚房裡的任何東西。”
他四下看看。吉米也四下看著,兩人都鎖著眉頭。一切都顯得很整潔,很平常。很難讓
人想起暴力或流血。
突然吉米驚跳起來。抓住了他的夥伴的胳膊。
“看!”
多諾萬順著他手指之處看去。也驚叫了一聲。厚重的繡紋平布帘子後面露出的一隻腳—
一隻穿著裂開的漆皮皮鞋的女人的腳。